夜里起了风,刮动树上的花枝摇曳,一下一下击打在窗上,吵闹的声响让轩室里的二人心神不宁。
不堪一击的花瓣谢落满地。
枕越送出的攻势通通被这个女人以一种巧妙的方式化解,无论是多罕见的咒术,多出其不意的方式,似乎都被她提前预料,像是他的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简直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默契。
他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在一座牢狱,一个荒诞的夜晚,跟这个命不由己的女人产生这种默契。
今夕扬唇一笑,随意甩手,几滴水露扬出,案上幽幽升起的香滋了一声,顷刻间熄灭。
枕越问她:“你是如何猜到它有问题?”
“我不需要猜。”今夕回他,“只有别人猜我的份。”
枕越甩袖,折了那截香,一如对待一个无用的东西,“你应该知道,今夜这场争端并不必要。”
“你可以继续装下去,配合我走完一遭,这样你便不会提前暴露。”
今夕看着断了的香,若有所思:“公子既然早有怀疑,那显然不能走老路子。”
“凡事,要有惊喜才耐人寻味。”
枕越伸手握住她“赠予”的短刀,银质的刀身闪着光影,映衬出那蛊惑人心的眸子。
这双眼本无波无澜,此刻赋予了杀意后才是最美。
今夕使力,锋利的刀身不留余地蹭过皮肉:“或许你说得对,我本不必如此,但是……”
她复杂地看他,隔着两世,看他不留情面的漠然,她补了一句:“我还想告诉你,你无法掌控所有人的命,至少我的,不行。”
枕越掌心松了力,感受着刀尖刺入骨肉,白衣沾血,似一抹梅花在雪地绽开,他只问今夕:“我与你,是初见,还是重逢?”
今夕被他一手带离原地,踉跄几步,不得不防,松手放开刀柄,飞身后移几寸,毫不拖泥带水。
她告诉枕越:“我们不会初见,更不会重逢。”
狂风骤作,今夜似有雨。
“很有歧义的一句话。”枕越抬手,眼看着毒素已爬上筋骨凸起的手背。
愣神间,他笑得冷清:“但你错了,你想找我复仇,就不该叫我看出端倪。”
今夕的衣带被一手勾住,一道反力将轻盈的身子带离。她笑着,看两人距离拉近。
他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你想你师尊付出代价,就别让他看出端倪。”
“今夕,我们有时是一样的,我会好奇,如果有人帮你,你和我,还会不会是一样的。”
“所以,我帮了你,现在就让我看看,你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那时,她是怎么说的?
“如果,我变得和你并不一样?”
“那你大概会是一个很愚蠢的人。”
“那要是一样呢?”
“那我会死,今夕。”
彼时,她还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再回首,已是一人独寻黄叶路。
“怎么,你想说,从没人帮过你?”
“是,没有人帮我。”
“那,如果我帮你呢?”
“……我不知道。”
今夕叹出口气,不禁笑了一下。然后两股阴郁的魔气相撞,产生巨大的排斥。
两人互不相让,打得轩室内一片狼藉,惊了门外的看守,却不敢进屋阻断,只等魔君来。
然后她与他,不知谁先失了力,滚落在地,又带上另一个。
枕越脑后着了地,流了血,他微微皱眉,平静地看着靠在他胸前的今夕。
争执以一种别样的方式陷入僵局。
枕越沉吟片刻,忽而很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