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贼窝里,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想不到早就有人在这里,若不是朱重阳胆子特别大,换作旁人,只怕早就吓得跌下屋去。
若在别处,若是船顶上出现的人换作别人,朱重阳或者早就出手将对方制服了。
他之所以没有动手,就是因为一是地方不合适,自己蓦然出手,对方只怕会从船顶掉下去,这样不但会惊动别人,而且会摔坏此人,毕竟从三楼的楼顶掉下去,就算下面是木头甲板也不行。
二来此人相貌超乎想象的俊美,而且他还冲着朱重阳在笑,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让朱重阳如何下得去手?
所以朱重阳非但没有动手,反而对此人说道:“你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小心摔着了。”
那人笑容不减:“多谢朱兄关心,我既然能上来,自然就不怕掉下去。”
这句话说得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威胁恐吓的语气,但在朱重阳听来,却如同在耳畔响起了一声惊雷,他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不过是头一次见到此人,而且是在如此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见到的,对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来历的?
就在朱重阳心中疑惑不解时,对方笑道:“你是否在想我为何会知道你的名字?”
朱重阳茫然地点了点头,在过去十多年走江湖的生涯中,朱重阳可说处处占着上风,甚至可说有他在的场合,别人对他都是仰视,让他体会到众星拱月之感,但是在这个人面前,朱重阳却生出自己被对方看个了通透的感受。
等到朱重阳领悟到这一点时,他心中更觉骇然,因为这说明对方的内功之深,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他犹记得师公北斗先生对他说过,世上如果有人能够将内力练到一定的层次,就能够看清对方内外,仿佛将对方的前世今生都看得明明白白,只不过北斗先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功力的人。
当时朱重阳尚在年幼,他问师公:“难道以师祖的内力,还做不到这一点么?”
北斗先生摇了摇头:“我距离天眼通的境界还差一段老大不小的距离,也许此生都无法参破了。”
朱重阳又道:“就连师祖都到不了天眼通的境界,那么这世上压根就不会有人能够达到这种地步吧。”
北斗先生苦笑道:“千万别这么想,你要知道,这世上永远都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内力的积蓄对普通习武人来说虽然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但这世上总有天纵奇才之人,这种人无需像你我这等凡胎肉体,他们修炼内力起来,比咱们要事半功倍,年纪轻轻就能达到天眼通的也不是没可能,也许这世上不乏其人,但是真要踏入习武之途,又要得遇名师,还要有相当的自知之明的,那就微乎其微了,这就好比有的人做了一辈子泥瓦匠,很有可能耽搁了此人围棋上的天分。”
这番话对于当时七八岁的朱重阳来说,如同耳旁风,听过便算,他心中甚至还想着,世上也许根本就没有这种人,因为他曾询问过父亲朱雀,询问过红缨公子伏缨,甚至是慕容寒山,他们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但是他们都没有遇到过,甚至听说过这种人。
想不到北斗先生逝世之后,自己竟在一艘楼船上遇到了这样一位人物。
那人笑道:“江湖上知名的好手不多,能够在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世上不会超过十个人,再排除一些和阁下年纪身形不符的,那么阁下的身份岂非呼之欲出?”
朱重阳本以为他是派出人马,早就打听清楚自己的样貌,所以才知道自己的身份,万万想不到他竟是猜出来的,朱重阳更是生出不如对方之感,他叹了口气,来到对方身旁坐下,然后由衷地说道:“阁下之聪明,乃是朱某所知的人中无处其右者,不知阁下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