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因寺外,铁占斌跟三人讲述了这一段过往。
绝大多数人在出生之初,命运就已经形成,除了家室相貌天分外,还有一样不容忽视,那就是生而为男亦或生而为女,这个身份将伴随绝大多数人一生。
而在彼时三从四德的礼教之下,生而为女,有时候会被轻视,让她们不敢逾矩,遵从于世俗的约束和父母的安排,去学习女红针线刺绣一类,以为将来嫁个好人家而努力,女子被轻视,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更要命的是世人对女子的评判,都基于有没有遵守礼教,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而且似乎妻妾越多越显得有本事,女人却只能从一而终,若是嫁给一个人,又喜欢另一个人,就会被看做不守妇道,会被人唾弃和谩骂,甚至自己的男人死了,也不能改嫁,守寡到老的,不但能得到周围的尊重,有时还会为其立个牌坊。
这个牌坊就叫做贞洁牌坊,会刻上为夫守寡之人的名字,成为后人的典范。
大部分女人只能在这种牢笼中逐渐适应和屈服,但凡事都有例外,偏偏有一些女子不甘于只做男人的依附,做自己想做的事,学文习武,不受世俗的束缚。不过,这只能是少数富裕人家的特例,穷人家的女子就算想改变,也没有这个条件。
魏青青当年的家境就相当殷实,其父魏长岭乃是工部的官员,专门负责漕运事项,官职虽然不高,但因为手握实权,因此颇能从中获利,且由于魏长岭经年累月不在家,魏青青乏人管教,有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意思,想做什么就非要做到不可。
学会写字读书后,魏青青觉得没意思,想要习武,这可把魏长岭的几名妻妾难为坏了,轮流来劝说她,说身为女子,就要学女子该做的事,否则以后如何找到婆家?
她们不劝说还好,不断劝说反而惹得魏青青心生反感,越发执拗地要去学,她恃宠生娇在家中大闹,魏府被她闹得简直鸡犬不宁。
一天,魏长岭从外面回来,听到女儿说要习武,他呵呵笑道:“要学就去学吧,我回头给你找个好点的师父,会些武艺,以后嫁人了也不会吃婆家的亏。”
魏长岭的一番话,让他妻妾们吓了一跳,你眼望我眼,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态。
魏青青的母亲乃是大家闺秀,更是难以接受自己的闺女习武,她说道:“一个女孩子家舞刀弄枪的,成什么体统?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还请老爷收回成命。”
魏长岭说道:“这习武不比别的,乃是最是吃苦之事,青青年纪小,或者练上几天怕是自己就不愿意学了,就算她能坚持,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们不要大惊小怪,我负责漕运之事,时常在外面行走,知道现在世道险恶,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多学些本事总归是好的。”
有了魏长岭的撑腰,魏青青名正言顺地学起武来。
魏长岭因为觉得魏青青吃不得苦,带师父过来时还曾说过:“要是觉得辛苦,就说一声,很多男人都因为太苦而半途而废,更别说你一个女孩儿家,要是觉得自己不是习武的料,就趁去早学别的。”
这话深深地刺痛了魏青青,本来习武甚苦,乃是她从来所未经历的,几次想要放弃,但每次想起父亲的话,为了不让父亲瞧不起自己,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习武本就是开始最艰难,一旦习惯了,此后也就不会觉得什么了。
这位教她武功的人,正是黎一白,一次他有急事要过江,却又找不到船,魏长岭着人用漕运船将他送到江对面,黎一白感恩之下,曾说过要报答,正好魏青青要学武,魏长岭便请了他过来,黎一白乃是有恩必报,也不推辞,应约前来。
也正因为教她武功的乃是位男子,这让魏青青的母亲更是不喜,不过好在魏长岭已经答应过,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后来魏青青的母亲得了心疾,早早地离开了人世,未尝不是和此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