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存宝插口道:“郭将军所说末将也甚是赞同。而且我也是分明听到,元帅一直念叨不休的确实是月娘两字,何不命人把吴月娘招到衙门里来,让她跟元帅见上一见,倘若他们以前果真是旧相识的话,元帅见到了她之后,说不定就化悲为喜了呢,那对他们二人而言,岂不就都是一场乐事了?”
徐清臣摇头道:“那吴月娘乃是西门庆生前的西门正房娘子,而且头上还顶着官诰,其为人也甚守妇道,是一个极贞洁的女子。若是西门庆的另外几房侧室还在的话,从她们当中拘来一个倒也不妨,尤其是那人称六姐的潘金莲,更是一个妖妖娆娆,甚解风情的尤物。只可惜因为一桩人命案子,被武二那厮给害死了。
另外的几房如李瓶儿,孟玉楼、庞春梅等,如今也都在庆之后死的死了,嫁的嫁了,独独只剩下了这么个吴大娘子,守着偌大的家业,带着个孤儿和一帮丫鬟奴仆们过活。此人秉性刚烈,我只怕强要她陪元帅侍寝,她定然不从,若把她逼迫得紧了反而闹出人命来,传扬出去,只怕于元帅的名声会有些妨碍之处。”
迪不野把眼珠子一瞪说道:“放屁,什么妨碍不妨碍的,咱元帅看上了她,那是她臭娘们儿的福分,只管派人把她给我拘了来,胆敢寻死觅活的话,老子这刀把子可不是吃素的,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把她全家给杀个鸡犬不留。”
徐清臣和陈存宝见迪不野高门大嗓地咋呼,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好唯唯连声地应承不迭。
徐清臣对陈存宝道:“既然这样,就烦请陈团练带人前去东街西门府上走一遭,说什么也要劝得那吴大娘子来此处与元帅一会,莫要辜负了元帅对她的一番情意才是。”
陈存宝应道:“放心吧,末将理会得。”说罢,他转身就要走出。
迪不野唤住他道:“且慢!”
陈存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道:“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迪不野扭头问徐清臣道:“你刚才说,这吴月娘膝下还有一个她先夫的遗腹子,是么?”
徐清臣躬身答道:“是的,她这遗腹子今年五岁了,小名唤做孝哥儿。”
迪不野又对陈存宝吩咐:“你去的时候,把她的这小儿也给我带了来,只要胆敢撒泼耍赖,不用心尽力地时候我家杯鲁元帅,先把她的这乳臭未干的小儿剥皮抽筋,再将她全家一门尽都杀光,就连她那死了的千户老公,也给她从坟坑里刨出来挫骨扬灰,拿炮轰它个干干净净。你这就去吧,把我的原话一字不落地说给那婆娘听。”
陈存宝见事已至此,知道多说无益,只好拱手答应了一声,点起衙门外伺候的一应差拨、节级,乱哄哄地朝东街西门府上撞将过去了。
……
张梦阳满心地悲伤,这一晚也不知为了女子流了多少眼泪,真正体会到了借酒浇愁愁更愁的滋味儿,对女子的思念和痛苦,还真的是比清醒着的时候儿更加地难以忍受。
也不知迷迷糊糊地睡了多少时候,只觉混混沌沌间,自己的被窝里被硬生生地塞进了一个人来。他鼻中立刻闻到了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芬芳,迷离着眼睛望将过去,恍惚间看到一个美貌白皙的女子,正和自己共处在一床被窝底下。
这个女人满脸泪痕,显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头上发髻蓬松,云鬟半亸,似乎她身上还没有穿任何衣物,一抹酥胸映入眼帘里来,只看得张梦阳胸中如揣了一只小兔子般,突突地乱跳。由于她的身子大半都掩盖在被窝之中,自胸部以下的物事,就难以看得到了。
他昏昏沉沉地如堕五里雾中,不知眼前突然出现的这女子是真是幻,他醉眼微睁地问道:“你……你是谁?”
这女子并不答话,只是和他偎在一个被筒中不停地抽泣,胸中似有无限的伤心事一般,却还不敢大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