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会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是以那么凄惨的方式死去。

他睁大眼睛看着被报纸糊满的天花板，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那摊肉泥的场面依旧在他脑海挥之不去，现在回忆起来还会隐隐作呕。

“小沅，醒啦？来吃饭。”何奶奶佝偻着背推门而入，在缺了角的木桌上放了一碗粥和一个咸鸭蛋。

“你项叔家的饺子馆还在装修呢，奶奶这几天不用去干活，这咸鸭蛋是你项叔给的，快来吃。”

何鑫沅忍着心中的恶心，应了一声，翻身下炕。

这是他们的新家，看上去很破旧是吧？但其实比他原来的家要好一些。

“奶奶你吃了吗？”

“吃过了，不用关心奶奶。”何奶奶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何鑫沅点了点头，剥开鸭蛋壳，挖出一小块咸鸭蛋放进粥里，剩下的被他放回橱柜，留着下顿再吃。

何奶奶笑着看他，没有多说什么。

小沅知道家里困难，从来不会浪费粮食，她已经劝过他很多次了，但他从来不听。

“学校办好了，也是你项叔帮的忙，周一你就可以和小帆一起去上学了。”

“嗯，知道了奶奶。”

一碗热乎乎的粥下肚，何鑫沅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何奶奶怜爱的摸摸他的头，“去看书吧，奶奶去缝拖鞋。”

手工拖鞋是家里的第二份收入来源，去年厂家七毛钱一双收购，但今年大多都用机器，手工拖鞋已经不好卖了，一双拖鞋只给五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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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奶奶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何鑫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恨自己年纪太小，无法替奶奶分担压力。

家里的院子很小，长五米，宽三米，一半被何奶奶用来种菜，另一半放了个水缸就基本没什么地方了。

家里窗户太小，光线暗，何奶奶每次缝拖鞋都会去院子里。

何鑫沅在屋里乖巧的洗衣服，刚准备看书，就看到院子里的奶奶盛了一碗粥，小口小口喝着。

说是粥，其实就是一碗煮的发白的热水，里面零星飘着几粒白米，和他刚才吃的完全不一样。

何鑫沅顿时鼻头一酸。

他的傻奶奶呀。

何鑫沅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奶奶，我去找小帆，一会儿回来。”

何奶奶应了一声，叮嘱他注意安全。

何鑫沅快步跑出家门，生怕再慢一点眼泪就要流出来。

跑到自家胡同的拐角，何鑫沅抹了一把眼泪，拨通梵冷莫的电话。

“老大，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

瞅瞅，面对吴泰逸以外的人，咱家小冷莫多么的高冷！

何鑫沅没在意她的语气，扭头看了眼自家的小破房子，“老大，跟你混能赚钱吗？”

梵冷莫听到这个问题也愣了一下。

钱吗？她也缺呢。

她的沉默让何鑫沅的心提了起来，“老大？”

梵冷莫回过神，“有。”

画大饼嘛，谁不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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