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气了一声,不大,就像桌子上的晃动一样,没人注意到。爷爷跟奶奶的身高差距挺大的,宋向文记忆里面奶奶就是驼背的,走路的时候总是把手背在后面,等宋向文四年级了,一米四左右的身高,就已经快要撵上奶奶了。奶奶说,她是因为小的时候上学写字,总是弓着背写,趴的时间久了,就驼背了。爷爷也是这么说的,爷爷的后背一点都不弓,笔直,爷爷说他就坐的正正地写字,他告诉宋向文一定要学他,不要学奶奶,否则以后也会驼背的。谁也不知道,驼背的奶奶要照顾不驼背的爷爷了。
宋召华回了家,拿起来他的诺基亚手机,灰色按键的,在电话本里面翻找。刘二姐问他“怎么了恁爹?”在人后的时候,刘二姐都是说恁爹恁娘。宋召华继续翻找着,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也没什么情绪,说“站不起来了,上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宋召华把电话打给了前面几条胡同的一个后生,对于宋召华来说是,年轻人比他低一个辈分,宋向文叫他哥哥,他有一台面包车,前几年买的,宋向文见过几次,哥哥的名字叫什么忘记了,也没什么交集。宋召华嘟囔着“也不知道今天才初四,他能不能在家闲着,问问看看,等会还得给大姐二姐打电话说说,看看她们是直接回来还是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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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好的是,那人虽然今天要串门,但是送到城里还是可以的,送到医院,他再走。农村没有医院,只有驻村有一个卫生院,但是很简陋,没什么医疗设备,刘二姐说生宋向文的时候就是先去的驻村卫生院,卫生院说他们这里接生不了,才打了个急救电话来的救护车去的市里面。宋向文没有跟着去医院,这种情况下他这样的孩子是没有资格插手的,去了也是添乱。两个姑姑是孝顺的,这一点起码宋向文是如此认为,尤其是二姑,时常会在宋庄大集的时候回来,虽然没有去过宋向文家,但隔着矮矮的红砖墙,宋向文还是经常听得到的。二姑父骑着他的电动三轮,拉着二姑就来了,二姑坐在车斗里面,围着头巾,还围着围脖,穿着棉袄,背着风,从南边的水泥路拐过来。二姑的身体不好,尤其是腰,已经很多年不能干重活了,才四五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有些驼背的迹象,也不知道驼背是不是遗传。在二姑回奶奶家的时候,宋向文经常能看到二姑扶着墙,身子前倾,想努力地直起腰来,嘴上哎呦哎呦的喊。二姑父把车斗的围挡放下来,二姑转身,一只手扶着摩托靠背的铁架,一只脚试探着,踩着放到地上的马扎子,二姑无法直接下来,得把在车上坐着的马扎子放到地上,一步步下来。下来之后,二姑喊了一句宋向文的大名,就是打招呼了,二姑一贯这样,从来不叫他的小名,都是叫大名的。大姑没回来,大姑父是干钢结构的,钢结构挣钱多,但是也危险,活也多,今天骑着摩托车出去了。大姑自己有一辆脚蹬三轮,但是从刘家疃蹬过来,就有些慢了。
人手够了,宋召华、大姑、大姑父,三个人扶着宋立典上了面包车,也是三个人跟着坐着面包车去了市里的医院。当爷爷从屋子里面被架出来的时候,宋向文看着身材高大但是现在软塌塌的爷爷,面无表情,两个眼睛盯着地面,没有往旁边瞥一眼。跟宋向文平日里所认识的爷爷大相径庭,他认识的爷爷什么都会,会木工,给宋向文用一根桃木做了一把宝剑,虽然打磨的不怎么样,当时还是让宋向文在夏天的胡同里对着高高的杂草狠狠地耍了威风。除此之外,爷爷还是个果农,拿着弯弯的剪刀,修剪果园里面的树枝,或者是拎着满满的一桶水,从果园旁的水井走到果园中间的大水泥缸,哗啦倒进去,没几个来回就满了。水缸旁边,是一个小木屋,是爷爷在收果子的时候看着果园的,木屋里面有一把长枪,没有红缨,是爷爷自己做的,里面还有一个小木床,也是自己做的。农村人,谁都会种地,谁都知道怎么种土豆玉米麦子,但是知道怎么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