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了,因为唐宓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夜长安看向唐宓,“阿宓,你怪我?”
唐宓摇摇头,“我不怪你,唐家如今还好好的,不是么?”
夜长安心颤,唐宓的意思是,如果先帝没有驾崩,那现在出事的,怕就是唐家了。
不同的是,唐家面临的是满门抄斩。
唐宓说的没错,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先帝,确实容不下唐家。
甚至,在他弥留之际,依旧断定唐家终成祸患,拉着他的手,殷切地嘱托他,一定要除唐家。
唐宓不笑了,认真地对夜长安道,“长安,我不明白…我唐家人戎马一生,为国开疆拓土,不敢说居功甚伟,但说问心无愧,一片赤胆忠心,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夜长安急了,“阿宓,我信。”
“你信又有什么用?”唐宓不是傻子,前朝之事他虽然不懂,然而唐家到底触到了皇家的利益。
她闭了闭眼,“我父亲告诉我,唐家人宁可在战场上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愿被朝堂上的龃龉坏了一身清白,所以长安,如果有一天,你要对唐家动手…”
“我不会!”夜长安断然道。
“为什么不会?因为你念及与哥哥的旧情么?”唐宓问。
旧情早晚会断,帝王向来多疑,就算不多疑,也有太多身不由己。她信不信夜长安又怎么样,她只是不知道,该不该信岁月。
夜长安点点头,“对,因为你,也因为唐雩晓,我永远不会向你们举起屠刀。”
唐宓点点头,也不知信还是没信,“谢谢。”
夜长安一瞬间心疼的厉害,“对不起,到底是毁了你的一辈子。”
唐宓摇摇头,“我没有关系。”
夜长安明白,这个隔阂怕是永远不会消失,只是:“阿宓,别疏远我,好吗?”
夜长安把唐宓当妹妹疼,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唐宓想了这么多。
唐宓点点头,“你要听曲子吗?”
“春江花月夜。”夜长安扯出一丝笑。
碧玉取来了琴,唐宓静默地弹着琴,夜长安静默地听着。
唐宓善琴,宫里少知音,夜长安却算得上是一个。
刚才凝重的气氛仿佛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流淌在整个院子里的琴声与月光。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长乐宫外,夜同尘喃喃地和了一句词。
方才觉得烦躁,想着来长乐宫看看小丫头喝药了没,却没想到皇上在,却没想到唐宓竟然还会弹曲儿,弹的恰是春江花月夜…
夜同尘忽然觉得月色也没那么好,到底是没有抬脚踏进长乐宫,而是转身回自己宫,闷头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