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尽数镇入牢狱...
在她剑锋所向之下,孽物或死或败,无一幸免。
她从未料到自己竟会将这柄剑指向自己的生死至交...
她喘息着,勉力支撑伤疲之身。
远处洞天中传来悲痛的龙咆,如祈求解脱。
看着昔日狷狂的工匠跌落在污泥中,她游魂般走过他身畔。
「我本该先杀了你…但你还有别的罪要受,永生永世...」
她将残剑指向龙尊。
「不可能,龙师们说过…我族之血,我祖之魂,本该造就另一个龙尊。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让你牺牲可以令一切恢复原状,我会做的...」
「但现在...告诉我那头龙的逆鳞所在。」
「颅顶......」
半是龙形的孽兽掣电般在空中游过,足以吞灭海平线的身躯撞碎了又一座浮岛,哀鸣声如一千柄剑交击。
她感到自己的丹腑在翻滚烧灼,仿佛熟透的谷粒即将脱壳挣出,膨胀至无限。
她看到自己又被困在幼年的梦魔里,凶星灭顶而来,蜉蝣无力挣扎。
女人自裙幅上扯下一条黑色的绸布,蒙住双眼。
雷击霆碎。她持剑跃起,迎向孽龙。
在似梦似真的幻觉中,她感到血肉终于超越了极限,开始崩解。
仿佛有丝弦般的束缚,紧绷着四肢百骸,一丝丝切裂她最后的意识。
毫无来由地,那句话在耳畔响起:
「便是天上上的星星,我也会斩下。」
你听到持明卵中传来声声怒吼喧哗如潮,你凑耳静听。
动雷般的巨响自一头孽物口中荡开,仿佛一千柄剑交击,传遍鳞渊境的洞天。
你全身的骨头都为之打颤。
那孽物重重坠地,你勉力定住惊魂,才能仔细打量:它半似龙首的头颅上,有长髯与兽毛飘扬。
你直直看向它水银般的眼眸,惊觉其中有一丝惶恐。
一个女人落在孽龙额顶,一线冰冷的光辉握在她掌中,刺下。
间不容发的瞬息,你瞧见遮住女人双眼的黑纱飘落。
她嘴唇微微翕动,你仿佛听见了她说「对不起」。
星历7380年,罗浮剑首「镜流」身堕魔阴,云骑聚星槎海战之,不知其所踪。——《仙舟通鉴·云骑战事纪要》。
“祸首饮月,一意孤行,擅行化龙妙法起死回生,变化形骸,酿致大祸,有辱战士哀荣。”
“从凶应星,狂悖骄慢,染指丰饶神使血肉,助饮月妄为,终至堕为不死孽物。”
“罪人镜流,身犯魔阴,弑杀同袍,背弃盟谊。”
十王判死,业镜悬照。
罪人应星本该在十王司的幽囚狱死去,但他却离奇复活。
他自漫长的沉眠中醒来,自己的名字也已忘却。
僵硬的双手已经无法再制作任何器物,在「倏忽」的恩赐下,他成了一具行走的尸骸。
直到镜流将其找到...
用他亲手锻造的支离剑洞穿他百次千次,直到支离剑真的支离破碎。
镜流试图唤回应星的灵魂,或是将他训练成一件复仇的兵器——终于,他用血肉铭刻了一式式剑招,在生死之间取回了关于「应星」的记忆。
当剑再次试图刺穿他的身体之前,他抓住了剑,慢慢起身。
「记住了么?」
他对上女人血红的眼睛,脑中仍是一片空白——他再一次被刺穿。
「记住死亡的感觉,带给他们。」
眼底的殷红又泛了上来,他盯着地上那杀他的剑,剑刃碎了半截。
「起来,让我再杀你一次。」
罗浮仙舟接连遭受倏忽之乱和饮月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