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兵曹长西村是刚刚从外面办事回来,恰好途经此地。 夜色如墨,司令部围墙上的探照灯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投下惨白的光晕,将人影拉得细长扭曲。 西村本是要径直返回宪兵队的,却在拐过街角时,被前方哨卡处的骚动拦住了脚步。 锐利的目光首先扫过那几名动手的士兵,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责问。 皮鞋踏在石板上的清脆声响,在宵禁后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没有立刻去看地上的李守仁,西村先用流利的日语,语速很快,语气严厉地训斥了那名带队的军曹几句:“怎么回事?在宪兵队门口喧哗动武!不知道宵禁期间更要保持肃静吗?”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空气中。 那军曹见到西村曹长,立刻挺直身体,连忙顿首,额头几乎要碰到胸前的纽扣:“嗨!曹长!十分抱歉!发现一名支那人在宵禁时间手持过期通行证试图靠近,行为可疑,属下正在依法处置!” 西村曹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像是对这种缺乏效率的粗暴处置方式表示不满,这才将目光投向地上蜷缩成一团,在士兵靴边瑟瑟发抖,狼狈不堪的李守仁。 那身影在冰冷的地面上缩得很小,几乎要与阴影不分彼此。 他的眼神起初是宪兵对待华夏平民时惯常的冷漠和审视,如同打量一件无生命的物品。 但当手电光柱不经意间掠过李守仁以及李守仁怀中紧紧护着的那个小女孩脸上时,他的瞳孔不易察觉地微微收缩了一下。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蹲下身,凑近了一些,完全无视了李守仁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汗臭混合的气味。 用戴着白手套的手稳定地举着手电筒,将光柱精准地聚焦在小娟那张苍白如纸,沾满泪痕与污迹却依旧能辨认出清秀轮廓的小脸上。 光线下,女孩细软的头发黏在额角,嘴唇因失血和寒冷泛着青紫色。 尤其是当光线下,看到小娟奄奄一息的模样时,西村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不就是昨天,在宪兵队门口引发那场不大不小风波的那个华夏男人和小女孩吗? 那个男人当时也是这般不顾一切地护着孩子。 一条大队长当时亲自处理了此事,还。。。还当众牵过这个小女孩的手,俯身对她说了几句话,神色间似乎对她颇为“在意”。 虽然不清楚大队长具体有何打算,是某种一时兴起的“善举”,还是别有深意的安排,但西村曹长清楚地记得,一条悠介当时看这小女孩的眼神,带着一种评估物品价值般的专注,像是在审视一件瓷器的胎质与釉色。 怎么才过了一天,就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凄惨模样? 站起身,西村眼神中多了一丝权衡,随即做出的决断。 转向那名带队的军曹,略微侧头,压低声音,用日语快速而清晰地交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每个音节都透着权威: “这个人,还有这个孩子,我认识,一条大队长之前有过交代,这里没你们的事了,继续你们的巡逻,这个人,由我带走处理。” 他刻意模糊了“交代”的具体内容,但抬出大队长的名头,足以压服任何疑问。 那军曹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和不解,抓捕,盘问甚至“处置”违反宵禁的可疑分子是他们的职责。 但宪兵森严的等级制度和对“一条大队长”名号的敬畏,让他不敢质疑曹长的决定。 他立刻双脚并拢,皮鞋后跟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重重顿首:“嗨伊!” 声音洪亮,表示无条件服从。 随即,军曹对那两名还扭着李守仁胳膊的士兵一挥手,打了个简短的手势。 士兵立刻像松开一件垃圾一样松开了手,迅速退后一步,持枪肃立,目光平视前方,仿佛眼前的一切已与他们无关。 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