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鸠彦王抬头看向周正青和景仁,用眼神询问是不是他们告诉寺内寿一自己来天津的消息的。 但周正青和景仁都是摇头表示不是。 “看来,今晚的客人,不止王叔了。”景仁亲王脸上的笑着看向周正青调侃道:“拓人君,看来你要多准备一副碗筷了。” “那就请寺内大将进来。”周正青开口,声音平和温润,仿佛在邀请一位迟到的老友。 然后对鸠彦王和景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比预想的还要热闹些。” 门被侍从无声地推开,一个身材矮壮,肩扛大将衔,留着精心修剪的八字胡的老年军官大步走了进来。 一身笔挺的将官常服,呢料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虽然年过六旬,鬓角已染霜白,但他的步伐依然稳健有力,腰背挺直如松,一双小眼睛在浓眉下炯炯有神,透着经年累月在权力场中磨砺出的精明与老辣。 正是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 “失礼了,诸君!”寺内寿一洪亮的声音在挑高的餐厅内回荡,带着关西人特有的直爽腔调,却又不失军人的威严。 他先是向景仁亲王和鸠彦王微微颔首,作为现役大将,面对皇室成员仍需保持礼节,那点头的幅度恰到好处地平衡了尊敬与自信。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周正青身上,含笑点点头,周正青也笑着回应,十分默契。 “寺内大将深夜来访,真是令人意外。”鸠彦王恢复了皇室贵族的矜持,语气平淡地开口,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放下酒杯,双手交叠置于桌上,这个姿势既显庄重,也便于随时做出反应。 寺内寿一这个老狐狸突然出现,绝不只是串门这么简单。 这位前教育总监,现在的华北方面军的掌门人,向来以务实,或者说,功利着称,鸠彦王在军部的时候就打过交道,也领教过其手段。 “哈哈哈,听说鸠彦王殿下驾临天津,我这个地主若是不来拜会,岂不是太失礼了?”寺内寿一爽朗地笑着,笑声洪亮却未达眼底。 他自顾自地拉过一张空着的雕花靠背椅坐下,动作自然得仿佛这里是他的司令部会议室。 侍从连忙小步上前,为他添上一副鎏金边的骨瓷餐具,斟上清酒。 酒液注入杯中,发出轻微的潺潺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 景仁亲王微笑着举杯,杯沿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大将来得正好,我们方才正谈到华中局势。 大将坐镇华北,对全局应有独到见解。”他的措辞巧妙,既点了题,又把话题的主导权轻轻抛了出去。 “见解谈不上。”寺内寿一摆摆手,那双手粗短有力,手背上青筋虬结,是常年握刀持枪的手。 端起酒杯,看也不看便一饮而尽,然后用手背抹了抹修剪整齐的八字胡上沾染的酒渍,动作粗犷却不失军人气概。 “就是听说华中那边闹得不像话,连陛下都惊动了,特地派鸠彦王殿下来收拾残局。 我这个做邻居的,总要表示一下关心嘛。”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但“邻居”二字咬得略重,暗示华北与华中地理相接,利益攸关。 更深一层的意思是,你华中的事,我华北方面军不可能置身事外。 周正青始终沉默地坐在一旁,手中把玩着酒杯,目光低垂,仿佛在欣赏杯壁上流转的光泽。 那是一只精巧的薄胎瓷杯,釉色温润,映出吊灯细碎的光点。 但他全身的感官都已调动到极致,耳朵捕捉着每个人呼吸的微妙变化,眼睛余光观察着最细微的肢体语言,大脑飞速分析着每一句话背后的多重含义。 穿越过来这么久,从一开始的懵懂不知所措,到现在稍微成长了一些,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自己的身份让自己有着无限的容错空间,但也要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