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妮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齐进舟,这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是怎么做到跟个没事人似的?
齐进舟扯了扯嘴角,发现有点笑不出来,放弃了。
“我爷爷听到消息的时候,直接昏了过去,心肌梗塞,没抢救过来。奶奶在我爷灵堂里骂了半天我妈,说她是扫把星,说我是扫把星的儿子,不得好死。”
“然后她也一头撞在了墙上,跟着我爷爷一起去了。”
“所以我说我家成分不好,没什么好传宗接代的。估计生个姓齐的出来,地下的祖宗也不一定乐意要。”
三妮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的拽了一把,明明自己小时候过得也不怎么样,但和齐进舟一对比,却还是更会同情他,起码家里人都全乎。
“那你那会儿还那么小……”
“厂里还有很多我爸的朋友,那些叔叔,那些叔叔一起在厂里帮我争取权利,说是厂子也得负责。让一对夫妻分开住,没事都得闹出事来。”
“所以最后,厂里负责我的学费生活费,分给我家的房子也不收回,还给我留了一个工位,等我毕业想进去了就能进去。”
说起那些在成长过程中帮助过他的人,齐进舟的表情终于还是软和了下来,嘴角也向上翘了翘,甚至有兴趣说些其他的了。
“你不是觉得我看着不像好人吗?以前的确不是好人。小孩子嘴巴是最毒的,那会儿经常有人骂我是杀人犯的儿子,破鞋的儿子……骂什么的都有。
反正我家没大人了,那些叔叔们也不可能24小时在我身边,去为我讨公道。”
齐进舟可能很久没跟人聊这些年少时候的事情了,说着说着甚至都来劲了。
“然后我就出去跟他们打架,脸上这道疤也是当初留下的,一个比我大了几岁的小兔崽子,拿着把削铅笔的刀就冲我挥,不过也就那么一道疤,他结结实实的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他看着后视镜,指着右脸颊上那道依旧很显眼的刀疤说道。
“前天你们乡上公安局那个刘叔,你还记得吧?以前是在市里的,只不过老家在这边乡里,这两年可能年纪大了就回来待着了。”
“那会儿就是他,因为见血了,有人报了公安,他给我们带走教育的。
后来还是他,三天两头在街口蹲我,看见我是打完架出来的,就抓走削一顿。没打架好好的出来,也要拉着我说一通,还说什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肯定又在闯祸,那就先把这通骂垫上。”
齐进舟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不过每次骂完我,他都会请我吃饭,有时候是自己家里带的鱼圆饺子,有时候是外面买的清汤面。说实话我在家就是瞎糊弄,走出厂里和学校的食堂,还得是在他那里吃的最多。
所以我后来想吃饭了,还会上赶着去被他骂一顿,反正骂完了就有饭吃。”
“哪怕我现在正正经经的都开了好几年大车了,他看见我还是觉得我要犯事儿,真的是……我最混的时候也就是打个架,现在都多大了,正经人谁没事就挥拳头的?也不知道他咋想的……”
齐进舟想起刘叔骂他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回头看见三妮的眼睛红红的,随即哎呦一声,
“祖宗,你哭啥啊?”
“谁是你祖宗?!”三妮一巴掌拍开齐进舟拿着帕子伸过来的手,自己转回身去抹了抹眼睛,
“我就是,我就是……”
“你就是觉得我可怜?”齐进舟嗤笑了一声,“我没什么好可怜的,真的。除了家里没人了以外,过得不知道比多少人舒服。”
“一个人住着一套七十平的楼房,我爹妈爷奶……没得时候,家里甚至还有两千块钱的存款。别那么惊讶,你是不知道我外公家以前多有钱,这2000按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