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川的眼皮依旧耷拉着,闷着头说了句:“坐。”
荣长宁应声坐到对面,见荣川眼也不抬一下,关切的问了句:“父亲这是犯了头疾?”
“没,你刚来请安,我正……正……”说到这荣川稍显语塞,荣长宁安静的坐着,端起丫鬟递过的茶盏等着父亲说下去,
最后荣川还是说不出口,荣长宁便只能先问一句:“听说徐氏进了祠堂?”
荣川这才反应过来,徐云翘突然之间的坦白实在不合乎常理。而自己怒火中烧,居然没有想过她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再看看眼前波澜不惊的荣长宁,忽而大彻大悟:“你之前,是不是见过徐氏?”
荣长宁点点头,并不否认:“是。”
“是你逼着她,说出一切?”
“是。”
“你母亲的一切,你早就知道了?”
“自然。”
父女两个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再说下一句,屋子里死寂一片还充斥着荣川的难以置信和惶恐,他看着荣长宁点头:“你果然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你是如何逼迫她的?”
“这都不重要。”荣长宁身子微微前倾,轻声问到:“父亲现在,悔吗?”
“……”
“女儿倒是想听听,父亲打算如何处置徐氏。”
荣川抬眼看着荣长宁,却愈发看不透她:“你想如何?”
“赐死吧。”荣长宁垂眼端详茶色,说出这样凉薄一句话:“父亲亲自动手。”
“什么?”荣川显然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我……”
“谋害皇亲可是大罪,不论是对咱们侯府还是衡凉老家百十余口,都算不得好事。我是母亲的女儿也是荣家的女儿,遂也顾念全家老幼。我想母亲在天之灵,为了阿若,也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徐氏,是父亲带回侯府的,自然要由父亲动手。也算是给母亲一个交代吧。”
荣川扶住案桌默默的垂下了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母亲。”
“人都不在了,父亲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女儿都替父亲想好了,到时候,对外就说徐云翘发了疯要送到城外休养,而后暴毙。”
雨滴敲打屋檐,同时也敲着荣川的心,他略显为难的说到:“她毕竟……毕竟也为荣家诞下男丁啊。我怎能如此绝情?”
荣长宁头也不抬,只是轻笑了下:“难道父亲不绝情吗?刚才说过愧对母亲,现在居然在怜惜谋害她的凶手。是不是太过无耻了些?”
“你一定要把将话说得这么难听?”
“反正讨您厌的事。我也做下了不少,不差这一件。是父亲自己动手还是要圣上动手,父亲自己选择,我听您的。”
“你逼我?”
“您若害怕见血污糟了眼睛,或是手上没力气,女儿替您备药。只要我看着您亲自灌进徐氏的嘴里,过往一切我便绝口不提,咱们一家就糊里糊涂的把日子过下去。”
说罢,荣长宁抬手接过小冬递上来的药瓶放在案上推到荣川面前,神色坚定不肯退让。荣川越是显得不愿意,荣长宁越是要逼他这么做。
谁叫眼前人是自己的父亲?可就算不要他的命,荣长宁也要他尝受母亲的痛楚,哪怕是千分之一,荣长宁也不会放过。
“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做事怎么能这么决绝?”
“将侯府置于是非的是徐云翘,父亲不该说我决绝。再者,父亲教得好啊。”
荣长宁的一句话差点叫荣川气绝,但他却也找不到反驳了理由,为了全家的安危,只能点点头:“好,我亲自动手。”
听到这样的答复,荣长宁满意的点点头:“衡凉老宅空置多年,祖宗面前无人侍奉,不如等蘅儿痊愈,叫蘅儿去吧。”
“你想将蘅儿也赶走?”
“父亲说的是哪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