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的天空一年到头也只有这么一种颜色,灰蒙蒙的混沌,仿佛是另一片空间,而纷纷飘雪便从这片混沌而降,雪落千年,寒浸天地,勿论人间悲喜苦疾,勿论势力更迭变换,勿论雪国沧海桑田,纷扬连绵,无休无止。
乌月族仅存的二十余人便隔着这片永世不歇的飞雪遥望好似冰雪雕砌的雪城关,而他们之间,是蔓延入了百里飞雪中的无尽乌月教众,与如玉白雪截然不同的深色战袍似让这方天地也沉重了起来,提醒着雪城兵临城下,他们已无退路。
数十万的大军肃穆,寂静得都能听到风吹雪的声音和那一道道呼吸之声,在这片安静之中,城门开启的声音愈显沉重,传到了后方乌月族人耳中还是那么清晰可闻,看到灰蒙蒙的天地间唯从城中走出了一人,乌月族主教在这时也走出了车辇,迎着风雪站在车辕之上,眯起眼看向走出了城外的那一人。
宽松的白袍和披散的墨发随着长风飘舞,额间系的白色额带留出极长的飘带同长发纠缠飞扬,飘飞的衣摆下,一双玉足赤裸,一步一个脚印,陷入了松软的白雪,染上了雪下掩盖了的无尽鲜血,楚怜双手捧着的是林岚昨日见过的那个匣子,她开城献降,那么匣中之物自不言而喻。
不想背弃了雪域传承,与乌月教纠缠了许久的雪城城主竟是一介女子,回想她在战场上的英姿飒然,竟是无人能够觉察。
可无论于此还是于她的献降,站在车辕上一袭族服的乌姮纱都不泛波澜,坦然受之,这是预料之中的倾覆,可她那些失去了的亲朋好友,却是为了这一场注定了结果的战争彻底消失在了人间。
十万之军开道,这股力量足以碾压雪城残存的势力,乌姮纱坐于车辇之中带领乌月族人进入雪城之时,出于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于楚城主的那一点好奇,让她从被风带起的轿帘中向外看了一眼,恰好看到楚怜抬起的锋锐凌厉的眉眼,和唇角泄出的一点笑意,轿帘落下,一切快得仿佛一场恍惚。
“停下,”车辇里传出了乌姮纱冷酷无情的声音,“让楚城主把东西呈上来。”
……
与此同时,入了城的十万大军几乎同时怔在了那里,雪城之中,最高的城阁之外,有且仅有一人站在那里,他一身宽大的绯衣,面上戴着漆黑狰狞的鬼面具。
半月不见,可随着传言,血衣无相之威却是更加深刻地印刻入了众人的心底,这是一个能以一己之力屠杀千百将士的存在,也是一个能在大军之中威胁到主教之人,更是定下落阳坡之计,截杀乌月教十万大军。
城阁上的血衣无相微微振袖,面具底下传出了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众军何在。”
“在!”
一声震天撼地的齐喝,让十万乌月教之军顿时一惊,他们把目光都放在了血衣无相的身上,竟是没发觉周围不知何时已围满了雪城之军。
“我等为何而战!”
“雪城荣耀!”
突如其来的大战让刚刚为两声大喝震慑了心神的乌月教之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三面都是雪城之军,似乎唯有撤退,可后方还堵着数万人,何况雪城城主如今可就站在城外。
“撤什么撤,雪城城门已开,城破便在今……”这名将领的话戛然而止,四散的青碧灵力竟比纷扬的大雪更为美丽。
灵力一顿,似受到什么召唤一般复又凝聚,可这一次却不是成为了千玄的踏板,而是加诸于一柄长剑之上,被千玄用力掷出,长剑似是破开了长空,眨眼间已出现在了乌姮纱的车辇之前,不过车辇右侧那人骤然跃出,一掌拍落长剑,几个起落,已与千玄交上了手。
果然,两名二境武修不会离乌姮纱太远,这一切说来话长,但此时正是乌姮纱让楚怜呈上匣子,楚怜刚靠近车辇被车辇左侧一人拦下之时,便有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