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玉石台阶仿佛通天,带着教徒们务必三拜九叩表达忠诚才能足以匹配的庄严,一直延续到很高很高的地方。在台阶的尽头是一片隐在花海之中的空地,正中间摆放着一座金色的神位,精雕细琢的扶手上镶嵌着宝石,阳光之下折射的光芒是那么圣洁。
在宝座上边半躺着一个身穿白色纱裙的女孩子。
她的美丽并不仅仅趋于表象,更多的则是来自于那种与生俱来的圣洁与高贵,仿佛顺着时间的罅隙残余出某种超越时空的清冷,她是残忍而漠然的,也是精致而不染世俗的,仿佛用世间所有美好动人的词汇来形容她都不显得夸张。
乌黑的长发顺着她的肩头垂落,头上戴着编织精致的花冠,映衬着纤尘不染的白色纱裙,宛如误入人间的神祗,她微微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遮挡着眼底的情绪,却没有挡住那双湛蓝色的眼眸。
所谓的眼中有星辰海洋,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是全部的美好都被她眼中的空洞所打破了。
女孩子如同精致的工艺品,也像是被精心保管着的提线木偶,分明哪里都很好,唯独少了几分生气。这样的反差感实在是太过锐利,就如同美轮美奂之下掩藏着的凶险和杀机,以及极度的圣洁背后莫名其妙产生的不真实感,美丽的极限注定是破碎和残缺。
如果去深究其中的缘由,不难发现女孩子洁白的裙摆盖住脚踝,却有些许端倪泄露出来。衬着漂亮的金色铃铛的是纠.缠扭曲的草叶,花枝扭曲地盘踞着她精致的小腿,藏在裙摆之中的双足被花草的藤蔓缠绕着,就好像把她牢牢钉死在了王座上,分毫都动弹不得。
这并不是束缚或囚禁,而像是重症病房之中住着的垂死病人,他们一刻都不能离开输氧和点滴,而女孩子正是在靠这些花枝给予的养分维系着生命。开到绚丽的曼陀罗花透着妖冶的深红色,宛如被万千人的鲜血洗涤,才能盛放出这样带着罪恶的美丽。在靠近王座的位置,可以看到那些花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干枯。
植物生命力的流逝明显比人类快了很多,重重包裹的花瓣从含苞到荼蘼不过转瞬之间的事情。那是带着凄美的盛放,又在最美的一瞬间凋零,枯萎的花瓣落在地面上,成为暗黄色干瘪的灰,又彻底消散在尘埃里,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样的牺牲不可避免,前仆后继之中犹如定数。
就如同时光的残忍与慈悲总是用褒义词来形容,美名其曰新旧更替自有其定数,甚至会加上壮士扼腕弃卒保车之类的形容,就好像必要时刻的取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至于取舍背后的意义何在,根本没有人去在意,哪怕是某段古老文明的消亡。
无尽的花卉将生命力奉献出来,而正是这些消耗带来了女孩子的生机。
花魂。
气运和生机的转移,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女孩子对此像是早已经习惯成自然,神色近乎于漠然,而在她的面前,悬浮着一面由金色沙砾凝结而成的镜子。
画面里浮现着一位年轻而漂亮的女孩和一个冷清俊逸的男人,他们拉着手从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走了过来,随着女孩子指尖碰触到石壁,被暗绿色苔藓包裹的岩石上居然浮现出来几行字迹。
“这些都是巫族的图腾。”
“所以这些就是你说的,大祭司用来召唤神女的阵法吧,那这就是阵法的核心了?”
男人无声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顺着墙壁上雕刻着的阵法下,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周遭光线暗沉,古老的歌谣随着女孩微微张开的唇.瓣溢了出来。
“雪中的神明,凋零后的璀璨,
破碎的信奉,绝境中的回归,
巫者的低语,濒临陌路的诅咒,
幻境的分割,虚幻而存于真实,
尘埃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