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激涕零。
里里外外都洗了个遍,换了干净的衣衫,消了毒,外面套了一身蓝色的连体隔离服。慢慢走了进去,病房寂寂,只有输液管里的滴嗒声轻微地荡开。
他躺在那一动不动,像一尊泥塑,生气全无。俊朗的脸上贴着雪白的纱布,修长的眼睫微颤着。
“陈烟。”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眼泪簌簌而下,打在他毫无血色的手背上。
怎么会这样?你究竟千里迢迢到贵州来做什么?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烟静静地躺着,安静极了,像天底下最乖的小宝宝。
孟青禾只让我探望了他一会儿,待他出了ICU才允许家属陪护。
顾平生在医院附近的宾馆订了房间,我整夜整夜地睡不踏实,辗转反侧,噩梦连连。他掉下悬崖,那是深不见底的地狱,尸骨无存。
我惊醒过来,满头满脸的汗,水里捞出来一般。靠在床头,夜色冷清,灯光朦胧。掀被而起,拉开窗帘,望着窗外夜景。在宾馆楼上,正好能看到对面的医院。不知道他何时能醒过来。
靠在窗边,额头抵在窗玻璃上,冰冷的触感,让心里微微一颤。
转身拿起桌上的矿泉水,颤抖着拧开瓶盖,一口喝掉大半瓶。
手机响起,翻出一看,一条新短信,是顾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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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吗?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叫了宵夜,你想吃的话,我给你送来。”门外有敲门声。
我理了理衣衫,开了门。靠在门边,看着提着快餐盒挤进来的顾平生。他将餐盒放在沙发边的桌上,“给你尝尝大名鼎鼎的肠旺面。”
我看着他殷勤地端出面来,取出一次性筷子,交叉磨掉筷子上的毛刺,递了过来。我在他面前坐下,看着那张笑得灿烂的脸,接过那双筷子。面条,血旺,大肠……红灿灿,油不拉滋的。
“你尝尝,可能会有点儿辣,但绝对够味儿。”顾平生另取了一碗,拿出筷子,挑起面来,吃了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入心入肺?”顾平生笑得肆意,眼波在灯光下流荡。
我点点头,其实已经麻木了,吃什么对我来说都一般无二。大口大口地吃着,不管它什么面啊还是辣椒猪大肠什么的全一股脑儿往嘴里塞,油点儿滴落在桌上,连同眼泪,簌簌而落。
“阿宁!”他一把攥紧我的手腕,“不吃了。”
我仰脸看他,泪水从眼角滑落,油汪汪的辣子红油挂在嘴边,嘴里还嘟嚷着满嘴的面。
顾平生起身从洗手间拿了毛巾,用热水泡过,绞净,递了过来。我握着筷子,死死地,攥住。顾平生将冒着热气的毛巾放在桌上,一根根将我握着筷子的手指掰开,我紧紧地握紧手指。筷子的木刺刺啦一声,血肉模糊。
唉。他叹息着。将那沾着血的筷子 扔在垃圾桶里。
“折磨自己很过瘾吗?”他拿起毛巾将那双受伤的手裹起来,一根一根擦拭着。“你还是好好照顾自己吧,等他醒了还不得你来照顾他?你要是把自己身体拖垮了,谁来照顾他?”
我蜷在沙发里,脸埋在头发里。胃里火烧火燎的,心里更难受,如刀割,如剑刺。
他说的没错,我得好好的。我不能倒下。
万宁是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