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喜欢雕塑,他喜欢那些来自大地的泥在掌中柔软的姿态。
那些千姿百态的佛,便是他心中最温柔的慈悲吧!
但他的慈悲,却不肯分一丝一缕给我。
裹着浴袍,靠在床前,睡意全无。
打开电脑,写那篇怎么也写不完的小说。
写写删删。
兜兜转转。
为什么就是过不去呢?
清晨醒来,被子掉在地板上,脖颈酸疼。
还好,脚没那么肿了。
洗漱完,换了一件淡蓝色短袖衬衫,一条黑色七分阔腿裤。
时间尚早,煎了两只金黄的荷包蛋,兑了一杯滚烫的热牛奶。听着早间新闻,吃着早餐。餐桌上的花瓶,空荡荡的。应该去买一束花。
门铃响起。
开门。谢光寒站在门边,白衬衫,黑色西裤,棕色皮鞋,精神抖擞。
“请进。”我迎他进来,“早餐吃了吗?”
他摇头。“我想你腿脚不便,反正我也要回报社,顺路捎你一程。”
“有劳了。无以为报,荷包蛋,OK吗?”我打开冰箱,取出三只鸡蛋。
谢光寒淡笑着,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鸡蛋煎好,装盘,又放了两片生菜叶子下锅,快速翻炒,和煎蛋一起端了出来。
“请慢用。”我拿碗兑了碗牛奶给他,“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多余的杯子,将就一下。”
谢光寒坐在我对面,夹了一片生菜放在我面前的盘子里。
“现在会做饭的女孩子,都是稀世珍宝。”谢光寒赞叹着。
“没办法,没伞的孩子跑得更快。没妈的孩子,还不得自己照顾自己?”我端起牛奶杯,轻轻地碰在他面前的白瓷碗口上,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着牛奶。“小时候最讨厌喝牛奶,不喜欢那种腥味儿。三哥说,多喝牛奶才能快些长大。所以再不喜欢也拼命地喝拼命地喝,只是为了快些长大。”我抹净嘴角白色的牛奶,放下那空荡荡的杯子。
吃饱了。上班去。
“碗不用洗,搁那,我晚上回来再洗。”我背上包包换掉拖鞋穿上白色球鞋。
谢光寒在洗碗池边清洗着碗筷和杯碟,水哗啦地响着。
“今朝事,今朝毕,哪有等到晚上来的道理?”他洗好餐具,放回消毒碗柜中。
“多谢多谢,可以走了吗?”我拉开门,退到门外。
谢光寒扛起冰箱下那箱桔子,跟着出了门。
我锁好门,进了电梯。
电梯行到17楼的时候,停了下来。一位穿着碎花裙子的大妈牵着一只雪色小狗走了进来。
“小谢,上班去呀?”大妈笑岑岑地望着他,满脸写着八卦,“你几时搬去18楼了?”
“张姨,早晨!我一直住17楼啊!”电梯门在一楼开了,那张姨牵着小狗走了出去。电梯下行到B1层,谢光寒取了车,将桔子放进后备箱,开了副驾的车门。
“我坐后面,多谢。”我上了车,乖乖地坐在后座。
谢光寒笑着发动汽车。“小小年纪,如此小心机。”
我笑,从包包里取出小圆镜对镜补妆。
“新的工作部门,待得还习惯吗?”谢光寒聊闲天一般,慢慢地转动着手中的方向盘。
“还行,只是部门的人还没见全。”我收起小圆镜子,看着他将车拐进报业大厦的地下车库。
谢光寒扛着桔子进了电梯,此时上班高峰期,电梯走走停停,不时地载人进来,又送人出去。我这半残者被人结结实实地挤来撞去。
“谢记,好久不见!”
“谢哥,回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