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俞培忠一把老骨头,此时被这般严厉质问下,哪里还敢继续答下去。
别看他是司礼监掌印,被内外朝臣称为内相,可说穿了还是皇帝的家奴。
“是不是他们早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却为了自己个儿位置,就故意隐瞒了下来?”
“为了一己私利,就弃朝廷安危不顾,这就是你说的忠于君父?”
到此时,俞培忠才是真的确定,皇帝生气的程度已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
所以他干脆把头伏在地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做奴婢的只能默默承受,有一丝躲闪的动作都不行。
俞培忠这位“老祖宗”都是如此,玉虚宫内其它太监宫女们,也都跟着跪着俯首于地。
也就是在这番发泄之后,玉虚宫大殿内又安静了下来,而这种安静更像是一把刀,来来去去割在俞培忠心头。
“厂卫已不堪用,朕打算重开西厂……”
这一句话,又如一记重拳,砸得俞培忠惊魂不定。
西厂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难道要再次出现在大明朝?一百年前的严酷局面难道又要降临?
重开西厂,绝对不只是多了一个特务机构那么简单,更代表了皇帝对朝堂的一种态度。
面对朝廷上各种推诿扯皮,欺上瞒下之举动,皇帝要下重手了?
想起皇帝此时的身体状况,以及对继承人的选择,俞培忠有理由相信,眼前的皇帝是要为继任者清理朝堂了。
“东厂的刘瑾忠办事果决,让他去筹备西厂的事!”
“遵旨!”俞培忠仍旧叩首于地道。
“另外,让他们几个滚回去好好反省,都把自己的心翻出来晒一晒,可不要发霉变黑了!”
“遵旨!”
“行了,你跪安吧!”朱瑜隽斜倚龙椅上道,从始至终他都是这个姿势。
想了想后,俞培忠还是问道:“皇上,那余府的案子……该如何办理?”
“让西厂去办!”朱瑜隽沉声道。
这下余府完了,玉妃也完了……这是俞培忠的第一判断。
随即他便老实跪安,然后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待俞培忠离开后,朱瑜隽才坐直身体道:“来人,取道袍来给朕更衣!”
这边皇帝要炼道修玄,而出了玉虚宫的俞培忠,又恢复了他司礼监掌印的威严。
当他出了宫门后,便对跪下台阶下的东厂厂公刘洪,锦衣卫指挥使孙闲道:“皇上有旨,重开西厂,假币案交由西厂负责,尔等回去好生反省,想想什么是臣子本分,什么是君父为天!”
跪在孙闲身后的沈岳,听得这话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皇帝这番旨意透露出的东西太多了。
而对沈岳来说,最重要的除了重开西厂,便是皇帝不见自己等人且令回家反省。
这说明皇帝已对他们极不信任。
锦衣卫和东厂,那都是背靠皇帝才能作威作福,而如果失去了皇权庇护,那往后日子可就难过了。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