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飘逸或沉雄,与诗句相得益彰,令人赏心悦目。
几十块石碑看完,坡公游目四顾,神情似有所动。
当坡公浏览碑刻时,两个女子一直陪在他身边。见他若有所思的不足模样,年纪稍大些、约三十几岁的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道:“这里,似乎少了一块呢。”
绯袍男人左右看看,没有接话,神色略微有些尴尬。但那妇人已经轻声吟哦起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只吟得两句,已经神色悲伤,再也说不下去。
“十年生死两茫茫……”坡公重重叹了口气,“十年,又是十年了……”
那妇人轻轻叹口气,对绯袍男人道:“劳烦太守,也将这一片镌刻了,立在此处吧……所需工料,有我们支付。”
绯袍男人沉声道:“好。”
坡公转过头,抓住妇人双手,深深注视着她,缓缓道:“闰之,谢谢。”
妇人缓缓摇头:“无须言谢。姐姐知道你这般挂念他,九泉之下,也自当欣慰。”
见气氛渐渐沉重起来,绯袍男人急忙岔开话题道:“坡公请看,此台高而安,深而明,夏凉而冬温,加之这些碑刻,十年来,此地已为密州游览之胜景,百姓无事时,时常携家眷到此游览,这也是坡公的遗泽了。”
坡公深深吸了口气,振振精神,举目四望,脸上惊奇、欣慰之色交织:“哦?果然如此,你看,下面这么多人?”
可不,此刻台下,正有无数人,从四面八方,向着超然台赶来,手里,还都拿着各色鲜花。远远望去,小山里,城墙下,人影如蚁,绵延不绝。
坡公望着这不绝如缕的人影,面有感叹之色道:“当年,余既乐其风俗之淳,蒙密州父老不弃,亦能安予之愚拙,实为轼之荣幸。然能于无意间为父老遗此风物,可谓无心插柳。”
随即又道:“也要多亏霍太守年来辛劳,百姓方能脱于贫困,可谓有德政于民也。”
那霍太守急忙道:“坡公谬赞——您还是直呼其名罢,晚辈可当不起坡公尊称。”
坡公笑笑,从善如流道:“骞甫过谦了。这几日见密州黎庶安定,百业振兴,足见骞甫”
霍骞甫愉快地笑起来:“晚辈自知密州以来,常自追慕坡公为民之志,战战兢兢,不敢稍有懈怠。然材质愚钝,何能及公之万一?密州百姓有今日之安定,实赖坡公大德。”
坡公严肃起来,摇摇头:“我辈为官一任,自当造福一方。只可惜,某能力所限,未能令百姓安居乐业,实有愧于官家重托,有负父老之望……”
“不然!坡公何出此言?”霍骞甫却是执拗得很,大声道,“当年密州蝗灾旱灾交相为患,岁比不登,盗贼遍野,狱讼充斥,公私匮乏,民不堪命。若非坡公上书求免秋税,密州百姓何以度日?若非坡公亲下农田,与百姓协力除蝗,又常登山秋雨,蝗患何能缓解?这山上的雩泉亭,便是见证!”
霍骞甫越说声音越大,竟至面红耳赤,仿佛对面不是做了那么多善政的坡公本人,而是无端抹黑的喷子:“若非坡公宽严并济、赏罚分明,盗贼何以一时尽除?若非坡公费尽心力,大兴水利,密州全境,何能尽承余泽?”
说着忽然指指台下,大声道:“坡公还记得这些人么?”
坡公神情一动,向台下望去,只见超然台畔,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何止成千上万人。这些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但以少年为主,他们手里或捧着鲜花,或携带香烛,或挎着提篮,人人精神激动。
坡公明显想到什么,忽然激动起来:“他们……”
“这就是当日密州数千弃儿,和他们的养父母!”霍骞甫沉声道,“当日密州疲敝,百姓无以养家活口,乃至弃婴遍地!若非坡公以米数百石别储之,专以收养弃儿,并明令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