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块深蓝色的丝绒,轻轻罩住了沿江路的灯火。爱群大酒店九楼的宴会厅里,暖黄的灯光映着墙上红绸扎的“囍”字,把四围台的喜宴照得格外亮堂。蔡盛慧与卓群的婚礼没有铺张,却处处透着郑重——卓群身着一袭正红色旗袍,领口滚着细细的金线,盘扣是蜜蜡色的,衬得她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温润。灯光落在旗袍的暗纹上,才显出缠枝莲的细碎花样,像把半生的坚韧与温柔,都悄悄绣进了这抹红里。
蔡盛慧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袖口挽得整齐,牵着卓群的手走到每一桌前时,指尖总轻轻护着她旗袍的开衩,怕她走动时不便。省总工会的同事们围坐第一席,有人打趣蔡副主席“藏不住的紧张”,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隔壁省文联那一桌,李慕云老先生正举着茶杯,对省图书出版社的顾主任感慨:“卓群这股精气神,配得上这红衣裳。”两位老人都是凌晨的旧识,见凌晨过来敬酒,李慕云还特意拉他看卓群的旗袍:“这手工,是千色服装那边的绣法吧?透着股实在劲儿。”
卓群的亲友桌最是热闹。姐姐卓玲从石坎赶来,攥着妹妹的手不肯放,眼里的泪落在旗袍下摆,晕开一小片深色,又被卓群笑着用手帕拭去:“姐,今天该高兴。”杨帆穿着粉色小裙子,坐在凌晨身边,时不时摸一把妈妈旗袍上的金线;两岁的凌霄被薛玉瑾抱着,小手总想抓旗袍上的盘扣,被晓薇用颗糖引开,逗得满桌笑。陈红梅和陈秋菊忙着给众人添酒,哑巴阿生端着酒杯,用手势给新人道喜,眼里的热络比灯光还亮。
另一桌亲友也各有热闹。大伯公何文轩看着卓群的红旗袍,对江胜伯叹:“当年她刚到广州,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哪想得到有今天。”阿勇给梁少颜夹了块红烧鱼,姑娘的脸比卓群的旗袍还红;凌晨的小学同学王首正凑到中山大学物理系讲师身边,指着宴会厅的吊灯问东问西,那讲师的儿子则盯着凌霄手里的糖,眼睛眨也不眨。
蔡盛慧举杯时,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与卓群相识半载,知她不易,更敬她坚韧。往后余生,唯愿护她安稳。”卓群仰头饮尽杯中的酒,红色旗袍在灯光下轻轻晃,像朵在岁月里慢慢绽开的花。凌晨跟着起身,与他们碰杯时,瞥见晓薇正盯着卓群的旗袍出神,眼里闪着点向往——或许每个女子心里,都藏着一袭红,盼着某天能为值得的人穿上。
窗外,珠江的夜游船驶过,灯影在江面上碎成金箔。宴会厅里的碰杯声、笑闹声,混着旗袍摩擦的轻响,都融进了带着水汽的晚风里。这袭红旗袍裹着的,不只是一个女人的新开始,更是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盼——盼日子红火,盼身边人安稳,盼所有的等待,都能等来此刻的圆满。
酒过三巡,凌晨端着酒杯走到蔡盛慧面前,杯沿轻轻一碰,声音里带着笑意:“蔡主席,从今天起,该叫您一声蔡爸爸了。”
蔡盛慧笑得眼角堆起细纹,五十多岁的人,首婚的喜气从里往外冒,连鬓角的白发都透着精神:“哎!好!”他爽快地应着,抬手拍了拍凌晨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长辈的温厚,“你乐意叫什么就叫什么,一家人,不用见外。”
旁边的李慕云老先生拄着拐杖站起身,捋着花白的胡子打趣:“盛慧啊,还是你厉害!这哪是结婚,分明是‘买一搭三’——娶个好媳妇,还捎带仨懂事的孩子,划算!”
这话一出,满厅的人都笑开了。省总工会的同事们跟着起哄:“蔡主席这是赚大了!”“往后家里热闹了,再不用孤零零一个人吃食堂了!”
卓群正站在蔡盛慧身边,闻言脸颊绯红,嗔怪地看了李慕云一眼,伸手轻轻拽了拽蔡盛慧的衣袖,那点娇羞的模样,倒比穿红旗袍时更添了几分柔态。蔡盛慧乐呵呵地护着她,对众人摆手:“你们可别欺负我家卓群,她脸皮薄。”
凌晨也跟着笑,又敬了蔡盛慧一杯:“蔡爸爸,往后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