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贾淼。”项谨换了个坐姿,将腿盘了起来,“在听秦光说起他当众连杀两人之时,我还在怀疑他说的是不是我印象中的贾淼。”
“是有些出人意料。”赫连良平道。
“是啊,出人意料。”项谨重复了一遍。
他盯着地上的油灯,火光在瞳孔中散开凝聚又散开,良久,突然轻声说了一句:“经世之才啊。”
要说贾淼这次的处置手段的确漂亮,快速解决了争端不说,最主要的是维护了官府的威严。
倘若真的在那些百姓的逼迫下,于刺史府门前将人杖杀,那今后朝廷再下达什么政令,可就不好再实施下去了。
百姓们只要觉得不公,就有可能再次聚到府门前,到那时,情形是否还会和这次一样?
与其说贾淼杀人,倒不如说他杀的是反抗,是凝聚力,更是今后可能出现的种种麻烦。
这些东西赫连良平也想得到,可若仅凭这一点就说贾淼有经世之才,还是让他感到惊讶:“项公,是不是有些武断了?”
项谨收回目光,看向赫连良平:“你觉得武断?”
赫连良平点头嗯了一声。
项谨呵呵一笑,正想解释,却见贺正走了进来,对着三人行礼说道:“半刻钟后,会有司法参军前来巡视。”
“今天还巡视?”
贺正再次抱拳:“回公子,这是黄刺史的命令,年节期间,两府政务一切照旧。”
项谨看了看项小满,面露忧色。
“师父,那您就先回去吧。”项小满往墙上一靠,露出一口白牙,“啧啧,三次入狱,我也算是这里的熟客了,您不用担心。”
项谨没有说话,赫连良平出声宽慰:“你且好生待着,我会尽快把你捞出去。”
“嘿嘿,那就有劳大哥了。”项小满拱了拱手,又轻轻推了一下项谨,“师父,快走吧,免得一会儿麻烦。”
项谨微微皱眉,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项小满含笑点头:“知道知道,我咋会亏待了自己,快走吧。”
赫连良平将项谨扶了起来,二人没有再多说什么,随贺正一起出了大牢。
离开刺史府,来到大街上,千家万户的灯火依旧璀璨。
贺正已经离开,赫连良平紧了紧衣袍,有感而发:“小满年纪虽小,心性倒是极佳。”
“何出此言?”
赫连良平扭头看了一眼项谨,笑道:“都伤成那样了,喝个水还能与我玩笑,一般的孩子可做不出来。”
项谨微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长长的雾柱,就像新年的欢愉,在寒风中缓缓消散。
他轻叹一声,苦涩的摇了摇头:“你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刺史府大牢内。
环境没有因为项谨二人的到来,而发生任何改变。
项小满咬着牙缓缓坐直了身子,刚才靠在墙上的动作,让他的后背钻心的疼,伪装了这么久的坚强,在项谨离开大牢的那一刻,瞬间土崩瓦解。
他将头埋在刚换的衣服里,哭的小心翼翼。
因为别的牢房还有很多人犯,有十三个是被陆续送进来的,还有二十二个是被贾淼抓进来的。
无一例外,都与他有关。
他已经被那些人骂了很久,要是哭出声来,好不容易静下来的骂声,就有可能再度唤醒。
想要清静一些,就只能握紧了拳,咬着衣袖,默默地流泪。
他怕吗?或许有一些,不过更多是迷茫与委屈。
这两种情愫,他只与项谨表达了前者,项谨也就此给了他一些答案,至于委屈,他要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