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珍疏,郑守理两人情绪十分激动,这是他们近几年唯一取得的‘胜利’!
两人热情高涨,拉着周正喝酒,诉说着这些年的压抑与不忿。
高涨一阵子,田珍疏又开始苦闷,摇头叹息道:“周兄,你有所不知,我上奏的‘行宗室限禄法’,皇上虽然允准了,但根本没有实行,我大明的国库,每年有一半以上的钱粮给了宗室,勋贵公卿……”
郑守理就更加愤愤了,道:“国库的钱粮日渐减少,宗室勋贵却不断增加,你知道吗,瑞王仿前制,分地要四万顷,陕川根本就无地可分,还要湖广,江西等地凑集……还有,信王已成年,明年就要定俸,两年后就国,这俸禄,封地还不知道从哪出……”
周正喝着酒,听着两人倒苦水,也是暗自摇头。
大明的问题不是一处两处,是处处都是问题,需要根本性的革新。奈何大明上下就没有革新的力量,更多的是想‘恢复祖制,中兴大明’,亦或者,就什么都不想,只要权势!
两人的苦水不止一点半点,拉着周正不断的说着,酒更是一杯一杯的灌进嘴里。
周正不太喜欢喝酒,因此只是陪着,听着,偶尔插一句。
两人在朝多年,又是监察御史,对朝局的情况,对朝政的方方面面了解极深,倒是给周正说了很多从未了解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田珍疏终于收住话头,脸红脖子粗,睁着铜铃大眼,却是十分清醒的道:“征云,李恒秉这个人你要小心,他又是你的上官。另外,今天之后,麻烦怕就要来了,你……千万要挺住。”
大明朝廷所带来的压力外人是想象不到的,近十几年来,首辅,各部堂官走马观灯的换,一件小事就足以让一个阁老身败名裂,身首异处,谁不心惊胆战?
更何况,周正这一个刚刚踏入仕途的,七品小吏了。
周正在金銮殿上就已有预感,闻言只是轻轻点头,道:“嗯。”
郑守理已经喝多了,晃点着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烂命一条吗?不用他们来抓,我在家里吃点砒霜,再不济,我投湖自尽,也不受那份屈辱!”
周正看了他一眼,知道是酒后气话,也不当真,拿起酒杯,心里默默的思忖。
这一次,他将朝野两大朋党都给得罪了,破坏了他们救出王化贞的企图,或许,很多人现在就在酝酿着怎么对付他了。
“下雪了。”
忽然间,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周正与田珍疏,郑守理三人转头看去,果然,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相当密集。
但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什么,周正三人并未感觉到怎么冷。
田珍疏的大眼睛闪烁着幽幽的无奈之色,叹息道:“又下雪了,去年这个时候,我看着孙阁老离京,今年不知道会是谁。”
周正能感觉到田珍疏,郑守理两人心中的颓丧,思索着明年的变局,双眼精芒丝丝跳动,猛的喝了杯酒,道:“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田珍疏转过头,看着周正,长叹一声,道:“哪里还有什么机会,这一次,我们就算没有牢狱之灾,也得回乡了……”
周正知道此事还得徐徐,悄悄的图谋,没有多说。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口脚步声突然响起,刘六辙急匆匆的跑上来,进了包厢,看了眼在座的,到周正身后,低声道:“二少爷,成经济被人抓走了。”
周正眉头一挑,自语般的道:“来的好快,是什么人做的?”
刘六辙一脸凝色,道:“看到的人说,是都察院的衙役。”
田珍疏,郑守理二人也听到了,酒醒不少,田珍疏铜铃大眼睁的很大,冷笑道:“一定是李恒秉做的,这个人,以前还是严正不阿的君子,没想到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