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常年跟在庄主身边,见多识广。自己尚且轻易看出她的敷衍,心里抹了把冷汗。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察觉到了,庄主的不耐烦。
庄主果然肃了脸色,冷冷道:“你戏耍我?”
杜若一手轻巧的拎着长剑,漫声道:“庄主严重了,小辈可不敢。”
庄主一拍桌子:“若不是敢,你为何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让你跟我的二弟子切磋,不是让你在此处无所事事的耍几招。”
“礼尚往来,”她继续道:“论起曲解人意,方才的庄主要更擅长些,我可从没同意,要与您的三弟子比武。”
话说着,漆眠风从外面大踏步走进来,道:“杜若,噤声。”
他走上前,目光看着座上的庄主,接着行了个礼:“父亲,下属不懂事。”
庄主看着匆匆赶来的人,因为行事匆忙,甚至没来得及整理好一身凌乱的白色外衣。
见一向稳重的儿子如此,身为父亲的自然不高兴,一拍桌子:“成何体统!”
漆眠风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继续道:“都说儿子随母,儿子如今这样,也算是遂了母亲的心愿?”
越是亲近的人,越知道刀子往哪里捅最疼。漆母那双燃着浓烈恨意的眼神在眼前闪现,稳重如山的人真正动了怒:
“逆子,别拿你的母亲来阻我!”
杜若在旁边听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竟然觉得刀光剑影,暗影不绝,忽然明白了什么叫话语似刀。
争论最后以庄主不小心在漆眠风额头开了个血口结束,她帮漆眠风捂着伤口,好奇问他为何要救自己。
漆眠风撇了她一眼,发现她微微软化的表情,微微一愣。接着,他道:“你还没还完钱。”
杜若不信,但他不肯认,她就当刚才那句是真的。带着他往自己房间门口走,轻快道:“那么债主公子,您移步我那里,我帮你把额头上个药?”
漆眠风看她如此,犹豫片刻,带她往回走。
走出门口,外面是一群激愤的人在聚众大喊些什么。
杜若走近了,发现他们分为两波,正在庄主门口各执一词,争论的厉害。
一帮言辞凿凿,说着梁枫栖鹤如何可恶,当务之急,应当摒弃其它的东西,先解决重要矛盾。
另一方的人比较少,但人人气势恢宏,一件件分条列举着展鹤道人生前的一些事,主张先查清展鹤道人的死因,还他清白。
杜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听漆眠风在耳边道:“杜若怎么看?”
杜若收回眼神,看漆眠风脸色苍白,正定定的瞧着她。
漆眠风忽然指着其中一个人道:“此人几年前深陷仇家追杀,被斩断一臂,闭眼等死时,被展鹤道人搭救。”
她跟着看过去,发现那人整个人陷入狂热状态,在杀死梁枫栖鹤的队伍里喊的正欢。
漆眠风再一指,是对面争取时间为展鹤道人案件翻面的人群头领。
他道:“此人家道中落,即将落草为寇之时,偶遇展鹤道人。展鹤道人与之彻夜长谈,第二天,留下自己的所有银两离开。
这人终于被感动,如今当上了个小有名气的侠客,对展鹤道人很是感激。”
杜若抽了抽嘴角,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佩服展鹤道人把钱说扔就扔的魄力,还是该笑造化弄人。
漆眠风再度说了几个,杜若这才发现,展鹤道人平日救的人不计其数。
所以直到他出事了,才有人替他来求个公道。
她听得认真,很快忘了刚才的事情,道:“所以你要告诉我,好人有好报?”
漆眠风敲了下她的头,继续往回走,道:“公子今天心情不好,想说几句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