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延召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想变成馒头馅。
他敏捷地拿起桌上的水壶,用水浇在自己的袖口上,然后紧捂口鼻,又把床边的小窗推开一道缝,放些新鲜空气进来。
屋外的人动作很快,门缝下的小木棍被抽了回去,紧接着一尺长的铁片贴着门边的缝隙插了进来,悄无声息地抬起门闩。
老店客房的门闩是防君子不防小人,门闩上没有格挡,很容易就被铁片抬了起来。
孙延召见状,赶紧侧身蹲在床边,把枕下的短刀握在手中。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一个低矮的黑影,后脚跟着地,小心地走了进来。孙延召暗呼侥幸,要不是被噩梦惊醒,此时已是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这黑影一步一摇进了屋,双手也不知在摆弄着什么。突然,天空中的乌云散去,明亮的月光重新照进了房间。
他这才看清楚,来人形如枯槁,活像个僵尸,那对大小不一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床的方向。这不正是今日老店中的瘸子老者。
此时老者口中正衔着一枚吹箭,冲着木床的方向,蓄势待发。
孙延召紧紧握住了刀柄,耐心等待着出手时机,只要老头来床前查看,就要将其一举擒下。
可哪承想,老头突然轻呵一声,声音沙哑道:“小鬼!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躲!”随即小脑袋一转,眼露凶光,两腮如蛤蟆般鼓起,猛地一吹,“嗖”的一声,一枚吹箭直贴着孙延召的头皮插入了墙中。
孙延召被吓得一激灵,好似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要不是对方失手,自己已是个死人。如今位置已经暴露,他猛的把手中的杯子掷向老者面部,趁其侧身躲闪之际,顺势从窗户鱼跃而出。
二楼说高不高,说矮不矮,要是普通人不懂得如何卸力,早就摔得七荤八素。但孙延召曾练习过跑酷,一个舒展的前滚翻,卸掉了劲力,安全着地。
他刚一落地就大喊道:“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帮忙啊!”
可他的呼喊并未得到任何回应,老店如死寂一般。店里的掌柜、小二、客官都可能遭到了毒手。
这时老头来到窗前,口中发出倒牙的怪笑,冲楼下的孙延召喊道:“小子,别喊了,他们都睡着了。都说猫有九条命,你也不差,在汴京一回二回也没毒死你,非得让老人家亲自动手。你吸了断魂烟,还能往哪里逃,快快束手就擒,老人家一高兴给你个痛快!”
原来当初在大理寺毒杀自己的就是他,这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一阵怒意涌上心头,就想要毙了这老头。
可转念一想又冷静了下来,对方善于用毒,还有着各种阴毒手段,单打独斗容易着了他的道。
而且方才在房中虽捂住了口鼻,可肯定还吸入了一些毒烟。倒不如先撤到身后的杏林中,这林子虽不算大,但杏树一棵接着一棵,确是躲藏的好去处。
只要进了杏林,就是敌在明我在暗,还比对方多出一条腿,没理由被抓到,只要能熬到天亮,就有机会。
想罢,他扭头进了林子,迈开双腿狂奔。可才跑出百米,就觉得两条腿不对劲,身后好像背了一个打开的降落伞般,如何也蹬不上力。刚要停下休息一会,却突然眼前一黑,身体一软,摔倒在地。胸口有股浊气压得他呼吸不顺畅,胃中剧烈翻滚向上涌着酸水。
“呼……呼。”他大口喘着粗气,几次想要尝试起身,可双腿却根本不听使唤,最后只得倚靠在一棵树后坐下。
即便是耳边呼啸的风声也掩盖不住心脏剧烈的跳动,就犹如一匹正在奔腾的烈马,那连续不断的马蹄声,声声敲打在他的胸口。
孙延召估算自己的心率已超过了两百次每秒,可自己每天都锻炼,从未出现这种状况,他敢肯定自己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