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辽王要扶棺到寿王封地寿郡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最关键的是,皇帝竟然允了......
谁都晓得,辽王这回明显是冲着“回家”来得,皇帝不可能糊涂,十多年里,世家也看得分明,皇帝虽然曾经是名武将,但该谨慎的时候比谁都谨慎。
元德帝不是位自负的君王,那就是他们还没领悟到皇帝的意思。
至于辽王,他的意图压根就不用揣摩,从他四五岁时,就常常挂在嘴边,当皇帝.....辽王历来就是想当皇帝。
连先帝对此都已然免疫,何况是其余人。
当年也确实拼尽全力争过,结果虽然失败了,但辽王可不是那般轻易放弃的主。
因着年龄序齿,那时候威势最盛,追随者众多,摊子铺地极大。
以至于,元德帝都不好清算,无法连根拔除。
那些旧部,也就在这十多年里被皇帝和世家瓜分,而这个世家,自然以苏国公为首。
俞家无疑就是其中一个。
辽王的外祖家,幸而还有苏国公与皇帝僵持着,辽王虽输,但俞家尚存至今。
俞府,俞家主将书案上面封着火漆的书信全都扫到地上,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那个竖子竟然又要回来?
想到辽王,俞家主心里就只剩下懊悔。
若是再来一回,就算在夺嫡时什么都不做,也好过去扶持一个疯子。
这显然是事后诸葛,那时候,诸皇子中,只有辽王身上流淌着一半的俞家血脉,助辽王夺嫡,确实是合乎情理。
也就是这份“合乎情理”,让俞家当年被迷了双眼,仔细想想,依照辽王的性子,若当真成事,也绝不会让俞家再进一步,不反咬一口,过河拆桥就算他行善了。
虽然是甥舅,但一个姓齐,一个姓俞,对世家的态度,辽王只会比皇帝还要刻薄。
侧卧之榻,也容不得他人酣睡......
辽王是先帝的儿子,皇帝的亲兄弟,即便是输了,拍拍屁股就可以回南境开荒。
剩下来的烂摊子和黑锅,可都是他们这些人背的,尤其是俞家,也是被辽王那个混球给折腾怕了。
争皇位嘛,有输有赢,学学庆王能屈能伸,向皇帝俯首称臣,不还是照样来往。
就辽王,输了不算,还非要将龙椅砍出道裂缝,显得他能耐,最后还是俞家来买单,和皇帝你来我往地讲价钱。
好不容易十多年过去了,俞家有了新的生存之道,这混球又要卷土重来......
可想而知,俞家主的心情有多坏。
若非辽王做事不管不顾,睚眦必报,一击不中,恐成祸患,干脆让其死在路上得了。
不过,俞家没胆量做,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苏国公府,文修斋内,苏国公临窗而立,挥毫在纸上写下一个字。
待墨干搁笔,才看向下首的孙女婿,陇西侯庞生。
庞生下意识将身子弯地更低,主动开口道:“孙婿遣去南境的人已然回来,辽王.....怕是没有多长时间了,为防被人发觉,只捡了些辽王府倒出的药渣,这两年,许多药材都加重了份量。”
时也命也,一个命不久矣之人,也无需花费多少心神了。
苏国公微微颔首,未置可否,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瞬,当年那个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模样。
细细想来,国公府同皇帝,太后,先帝,以及俞家和庆王,都是利聚则来,利尽则散。
只有辽王,因为各种原因,两方也算是做了一辈子的政敌。
纵观苏国公几十年的从政生涯,辽王.....都是少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