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手段,宇文湘当然不如先帝,但女儿家心思细腻,又是自己的心上人,最后,宇文湘还是发现了猫腻。
头一回,和秦家姑娘见面,是在一位郡主的诗会上。
一朝太子的婚事,其实太子本人的意愿并不十分重要,先帝提及时,也没有避讳着人,在世家间并不是个秘密。
诚然,宇文湘是特地为秦家姑娘秦瑶而来.....
她居于首座,秦瑶在末席。
容貌极佳,但也并非绝色,作出的诗,也是稀松寻常。
直到多年后,宇文湘偶然间,瞧见了秦皇后当年的诗集,才明白对方当年不过是在藏拙。
她在打量秦瑶,秦瑶或许也打量过她,不过秦家姑娘更加不动声色罢了。
总而言之,那时候的宇文湘看秦瑶,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姑娘,没有什么稀奇。
这般,心中就更不甘了,她打听过秦瑶的家世,虽然出身国公府,却是最没落的那种。
生母早逝,一母同胞的兄弟,岁数大些的,因为门第不高,只当了一个小官,秦国公又是个闲不下来的,守完孝后又再续娶,结果第二任夫人生下个儿子也没了.....之后又是第三任。
别的不说,秦家姑娘带孩子绝对是一把好手。
这种人家,怎么可能进得了先帝的眼,能记得就已经很好了......
宇文湘头一回仗势欺人,哪怕当时并未意识到,只是意气用事,但也还是仗势欺人。
因为身份有别,贵贱不等,她叫秦瑶过来,对方不得不来。
两人都是世家贵女,都不想将这层纸捅破.....
宇文湘没有急言令色,只是笑着将秦家姑娘家中的兄弟姐妹问了个遍,在哪里任职,几岁了云云.....
也就只是这么一问,事后冷静下来,也后悔过,但是因为当时秦瑶面色寻常,一一答了,不免心存侥幸,以为或许是秦瑶年纪尚小,没有听懂.....总之没过多久,就忘了。
权势是个好东西,高位者即便心中愧疚,需要的只是缓解愧疚即可,无需向位卑者道歉。
显然,秦家姑娘并非是年纪小没有听懂,不过是只能装作没有听懂罢了.....
于宇文湘而言只是随口一说,或许并不会付诸实践,
但对一个年幼丧母,照顾幼弟,还要时常安抚不得意父亲的姑娘而言,尤其同样是世家贵女,看过人性丑恶,故而,怎么可能只当是这位未来太子妃的随口一说?
又怎么可能会赌宇文氏或许并不会付诸实践中的那个“或许”.....
秦瑶甚至都不知道,这位宇文家,高高在上的嫡女,并没有将自己发现的蛛丝马迹,告诉家里或者是先帝。
这个选择并不难做,就算没有宇文湘的话,就算没有重重阻力,秦家姑娘也不会做妾,哪怕是未来天子的妾,哪怕这个人,她很喜欢.....
与此同时,见识过了宇文家的强势,看着秦家日益衰败,又怎么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父亲疼她一场,弟弟们唤她一声长姐,就算不能为家族助力,也不至于给家中招祸。
章怀太子的这个亲定地顺利,唯一不顺利的是章怀太子本人。
本来就温良的一个人,就算急死,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在太极殿跪了三天,没用。和宇文湘讲了许久,除了将人气哭,还是没用。
所有人,没人听这位大魏最尊贵的太子殿下说话,包括最疼爱他的父皇......
因为骨子里的善良,章怀太子注定会输,他舍不得辜负所有人,舍不得疼爱他的父亲发愁,不忍心看到自幼一同长大的宇文湘名声尽毁.....更不想放弃他喜欢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