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珠在眼眸中凝结,而后又缓缓落下,便再也止不住了。
阿朝蜷缩着,小身板微微发颤。
并不是每回掉眼泪,都是因为受了委屈,诚然,宠冠六宫的宸贵妃没有受委屈。
丈夫宠爱,宫人们尽忠职守,碧桃和碧柔眸中的忌惮和防备越来越少,就连之前“看不惯”她的刘大总管,现在也温和了不少。
苏家三姑娘其实挺会察言观色的,别看这位大总管面上没什么变化,但阿朝还是瞧得出来,他原先挺看不惯自己的。
这些人都在变,主要原因,除了宸妃娘娘本人,约莫还有宸贵妃身上的“去苏化”就快完成。
她昨天又收到一封信,苏世子递进来的。
他说自从苏玉在寿诞之日遇害后,二婶就疯了。
他说苏国公时疫愈发严重,现在只有朱总管一人照顾,陛下叫去的太医一点办法都没有,老夫人也急病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苏国公之前并未出门,家里面的下人也没有染上时疫的,所以祖父染上时疫并不是意外。
最后,苏世子说,若是她现在膝下有个皇子,应该不至于此。
阿朝头一遭知道这些,苏玉在寿诞那日便没了,没人告诉她。
二婶疯了.......祖父母都缠绵病榻......祖父的时疫还很有可能是人为。
苏世子暗示地其实挺明显的。
他好像并不指望她做什么,只是觉得小女儿应该分担一下这份苦难。
诚然,苏世子如愿了。
他的小女儿从看信之后,便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呆一会儿。
若是之前,宸妃娘娘定然忍不了这么久,她就是个普通的姑娘,做不来话本子那些可以坚强与叱咤风云的女子。
在苏家和皇帝势均力敌的时候,宸妃娘娘想地是自个儿保住小命。
但等苏家......等那些不那么亲近,但在一个屋檐下日日见的血亲或死或疯或病,阿朝做不到不难过。
尤其是苏国公,十五年的光阴里,总是能找到那么两次温情的时候。
他也曾笑着摸她的小脑袋,在她磕磕绊绊背出三字经的时候,在苏世子皱眉的时候,也曾替他解围。
虽然他解围的法子,是阴阳怪气将苏世子膈应一遍。
但那时候的苏家小姑娘,虽然面上低着头乖乖吃饭,呆呆地,但小耳朵却竖着。
她有一个小秘密,她很喜欢听祖父对父亲阴阳怪气。
那个时候的苏世子,就没了教训她时的义正言辞,低着头,眼神闪躲,比她还怂。
所以,尽管没有那般完满,有过小埋怨,但她这十五年的锦衣玉食,连带着她做买卖的本金,大多都是苏国公给的。
怎么说呢,作为父亲,苏国公只是接受了长子长媳的选择;但作为祖父,凭良心讲话,他没有亏待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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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孙女的教养,并不该是祖父的职责。
以前苏国公行事狠辣果决,连皇帝都不能奈何他的时候,阿朝当然不能想这么多。
但现在他病了,病得人事不知,阿朝自然就将他想成了普通的老人。
可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求皇帝给他请一位太医。
因为时疫的方子,太医们还没研制出来。
阿朝并不相信皇帝会做出借着时疫的传播,除去祖父的事情。
就算真到了那一天,皇帝一定也会选一个别的法子。
可苏世子这么说,她便不能在皇帝面前说什么。
这么安安静静地哭一会儿,不叫任何人知道,也不叫那些想要她高兴的人知道而发愁,就是阿朝最大的奢侈。
为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