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芸香想不通的地方,估计没人能想地通,包括派她过来的人。
正常人,即便是发现了芸香有异,应该从一开始就规避危险。
谁又会和薛道一般,将威胁留在身边一年之久?
今日外面阳光不错,薛道站在从铁窗投进来的阳光里。
姿态闲适,当然闲适,如今的朝堂,薛道绝对算是春风得意的那波人。
“芸香,你知道十年寒窗,考取功名有多难吗?”薛道不答反问。
当然,他也没指望芸香能答,读书人的苦,只有读书人自己知道,尤其是寒门学子。
“我出身寒门,幼年丧父,母亲靠采茶将我养到八岁就重病不治离世,婶娘欺我家无人,以收养之名,行霸占房屋田地之实......从那之后,便无人供我口粮,全靠自己。县城里的铺子,只要能管饭,我都去试过工......便是路边的乞丐,我都可以称之为一声爷,没人瞧得起。可饶是如此,我还是选了读书这条路,我也只有这一条路。”
薛道说的,正是他自己在庆王细作那边的档案,想来是上面的人已经招供,薛道看到了这些。
“可考取功名不过才是刚刚开始,与我同科,名次在我之前,现在无品无级,或是在偏远地界做官的大有人在......我妻在我微末时下嫁于我,陪我宦海十载,不是来过这种日子的。”
薛夫人是财主之女,和现在的薛道,当然是天壤之别,但在那个时候,和王宝钏下嫁薛平贵没什么区别。
薛道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甚至因为逢迎圣上,过于谄媚,被清流党所耻笑。
可在清流党厌弃糟糠妻的时候,薛道却不曾,他不做薛平贵,更不做陈世美。
他和薛夫人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在这个时代也不现实。
无论是薛道还是薛夫人都是平民出身,薛夫人这辈子也就选夫婿时出格了点,眼光不错,她没有读过什么书,就是个很传统的妇人。
嫁给薛道,也不是因为什么爱情。
士农工商,商人在最底层,她是个很务实的人,如果薛道有出息,那全家就能实现阶级跨越。如果薛道不能,也可以靠着自己的嫁妆富贵一辈子。
薛道也发过誓,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官居一品,为薛夫人搏一个一品诰命。
他可以曲意逢迎,遭人耻笑,但他的夫人不能。
什么爱不爱的,还是现实一点地好。
所以,但凡是有一点点的机会,他都会抓住,哪怕效果微乎其微,只要抓住地够多,总有立功的机会。
在他任七品时如此,难得的是,任三品时还是如此。
薛道这样的人,算是个完美的政客,对百姓,办实事,尽职尽责,秉公办事;对上面,做不粘锅。
他靠地从来不是运气。
唯一的运气,约莫就是他赶上了元德这十一年,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都不冲突。
美人好吗?当然好,但和仕途比起来,太轻了。
就是现在和芸香掏心窝子说话,也有别的目的。
他这也算是间接回答了芸香的问题。
薛道为官这么多年,政治敏锐性非常人所能及,他总觉得,面前这个柔弱女子,还在酝酿着什么,即便没有说假话,但还藏着些。
抓住一切微乎其微的机会,是薛道的习惯。
“人都要会把握机会,我这般,芸香,你也一样......。”
聪明人之间,并不需要多言。
阳光暗了些,草席上的女子,埋着脑袋,一阵沉默。
“我还有机会吗?”
良久,她开口道,语气很轻。
要知道,依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