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仁至义尽了。燕国细作固然可恨,但是好歹还知道用自己的命给同伴争取突围的机会。这刘大勇向驱使我们卖命也就算了,对自己手下也是不惜命,但凡白天他能多卖点力,而不是算计我们指使手下,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三个同伴死在眼前。”
王筴念叨:“其他兄弟也挺可怜的。”
纪竹恨恨道:“默许刘大勇踩着同仁尸骨往上爬而无动于衷,助纣为虐,同罪。”
李遗对这一切默不作声,他紧紧跟在二人身后,起码他知道这两人暂时不会害他。
三人走出没多远,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山林,三人回头看去,两道身影颓然摔倒在溪水中。
沙哑嗓一刀劈中的刘大勇身边军士的脖颈,在这人惨叫倒下的同时,沙哑嗓也迎来了自己的最终时刻。
借着稍微明亮了些的天光,回头张望的三人看到随着刘大勇抽出的战刀,沙哑嗓的腹腔鲜血汩汨涌出。他最后看了一眼与人缠斗的七少爷,嘴唇颤抖,终究也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在血管中流动的液体奔向了广阔的天地,与奔流的溪水汇合,与彼此不知姓名的死敌的鲜血融合,带着两条鲜活的生机,离开了这厮杀的战场。
“德叔!”目睹了一切的七少爷状若癫狂,如困境野兽般嘶吼,长发披散,状若修罗,浑身鲜血。他痛苦地号叫着,不为孤身战斗而悲凉,不为英雄末路而愤慨,只为长辈的横死而愤怒,愤怒激活了他体内剩余的力量,他毫无保留,一刀劈下了一名对手的面门。
刘大勇与仅剩的一名军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左一右继续夹击而来。
纪竹王筴默默注视着一切,血红色的溪水流过他们脚边,淌溪水而过的他们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血腥。
李遗怔怔地盯着自己脚下,自己仿佛再次浸泡于血海当中,那熟悉又腻反的血腥味让他头晕目眩,压抑无比,他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吴家坳的每一个冤魂都走马灯似地在眼前漂浮。
沉痛的记忆无可抑制地充斥了脑海,李遗呼吸渐渐急促,他撕拽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想要松快一些,可是毫无用处。
这股莫名的情绪带来的生理反应让他莫名地焦躁。
发泄,无处发泄。
少年撕拽自己衣物的双手触碰到怀中的一件硬物,他下意识就抽出了那物件。
那是随身携带的匕首,少年双眼不知是倒映的溪水颜色还是因气血上涌而赤红。
四处扫视,那深深刻入脑海的军士制服映入眼帘。
那是一路追杀而来毫不掩饰身份的刘大勇一行人。
下一刻少年在纪竹王筴惊疑的目光中,逆流而上,踩着血水,一步步走向了战局。
少年有生以来,从未如此渴望血的腥味。
随风遗留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