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灵院凌驾于其他几界之上,是通往弥纶界的唯一关隘,本就惹来不少非议,奈何出言者技不如人,即便多有愤愤,也不敢造次。如今昊灵院领了这件得罪人的差事,只怕要怨声载道,群情激愤了。
“所以,院主才会将此事压下不提?”青岚明白了寒山的一片苦心,却又生出另一重疑惑,“那院主为何在今日重提此事,又说与瑶儿有关?”
寒山目光沉稳,心底却泛起阵阵涟漪。
昨夜离开琅玥阁后,便遇到了司鸣。对于这个“督使”,寒山从来都是不冷不热。他不喜此人,却碍于司鸣背后的弥纶三圣不能不多加礼敬。司鸣自知身份尴尬,数年来也安分守己。
“院主出关是大事,司鸣特来恭贺!”
这声恭贺让寒山无法消受,他淡淡道,“在此谢过督使。”
拒人于千里之外未必要冷声冷气,甚至针锋相对。明白人只需一句疏离的客套,便可让对方知难而退。只是此刻,司鸣并不想做那个“明白人”。
“许久不见,甚是牵挂院主,不知院主可否赏杯清茶?”司鸣恍若没有听出寒山话中的深意,执意跟在寒山身后,直到两人对面而坐。
清茶两盏,香气四溢,却无人品鉴。
“督使有话可直说,你我之间,不必拐弯抹角。”此处并无他人,寒山心力不济,无意和他虚与委蛇,白白浪费精神。
“院主果然快人快语,”司鸣面色忽的一沉,冷声道,“三圣派我来做昊灵院的督使,我自然不敢辜负。今夜琅玥阁中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难道院主不该给个交代吗?”
心如明镜,且一早有了准备,但司鸣这番夹枪带棒,更有威胁意味的话说出口时,寒山还是愣了愣。
“督使好灵的耳朵,不知督使都听到了什么,赶着来向本院兴师问罪!”端起天青色茶盏,寒山不动声色啜了一口,并未露出任何惊慌紧张之色,倒让司鸣有些意外。
“院主在考我?”司鸣的嘴角不经意的撇了撇,心里却没了底。他虽亲眼目睹辰瑶进入琅玥阁,也亲眼见她放出赢尤,但这一切都是存在变数的。
当年收服赢尤所付出的代价前所未有,玄清界更是元气大伤。那时的赢尤强大到令人生畏,若不是合几界之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只怕如今的七界早已生灵涂炭,遍地疮痍。
只是,当年之勇不必再提,如今的赢尤被困住多年,又有琅玥阁中一众宝物压制,想来耗损不少。且这些年中,寒山与丁甲等人多有进益,若是联手一搏,也未必会让赢尤有机会脱身。
未曾看到最后的结果,令司鸣无法做出判断。他放缓语气,艰难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院主最喜欢开玩笑,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难掩心虚和尴尬,寒山看破却不说破,这一局尽可以反客为主,占据上风。但寒山并未这么做,赢尤逃脱一事可以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纸终究包不住火。
敛衣起身,在司鸣惊诧的目光中,寒山走到他面前,双手交叠深施一礼,惊的司鸣几乎从椅子上跌下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司鸣虽拿住了寒山的把柄,也深知若将此事闹大,以昊灵院在梵净界的地位,未必是他能撼动的。多年来,寒山与昊灵院所结善缘众多,据理力争之下,谁输谁赢还是未知。
“督使所言极是,今夜琅玥阁中祸事连连,赢尤逃脱,乃是寒山失职!”寒山一力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倒让司鸣有些佩服,“督使职责所在,还劳烦督使将此事速速禀告三圣,也好降下罪责,让寒山心中好过一些。我已知会昊灵院上下,不得将此事传扬出去,否则将立刻逐出昊灵院。”
如竹筒倒豆般的将事情和盘托出,不做任何遮掩,倒让司鸣一时间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