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章一字不漏的看完温婉给的纸,温婉只起了一个天元式子,却没有解法,他丢了纸,四肢摊开,随后开始揉太阳穴。
元敬表情复杂的看着他,程允章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表兄,提醒你一句,别跟温家斗。”
元敬瞳孔微缩。
他虽然以伴读的名义陪着程允章来平县拜师,但其实家中另有任务安排。
播州那边生意渐大,姑母有扩充酒坊之意,爹和小娘好不容易为他争取到这个差事,只求能寻到一处适合酿酒的作坊,好在姑母面前露露脸。
可是这些事……他从不曾和程允章提过。
程允章是姑母的眼珠子,打小就聪明,承载整个家族从商到士的重担。姑母有令,元家阖族上下,生意场上的事情半点也不能叫程允章插手。
而程允章也并未叫家族失望,十七岁年纪便成为整个播州最年轻的举人,眼瞅一步登天,这节骨眼上谁敢去招惹他?
元敬挣扎着,试图囫囵过去,“表弟说哪里话?我怎么会和温家斗?只不过温家和元家都是制酒行当,同行相惜……”
元敬声音在程允章含笑的目光中逐渐低下去。
这小子性格古怪,但确实是家族里最聪明的那个。
他不服气,“表弟为何让我不要和温家斗?”
“因为……”程允章想起温掌柜那滑不溜秋的样子,又看一眼呆头呆脑的表兄,摇头一笑,“因为…你不是那个奸商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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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财了!”
夜晚,某温姓奸商带着手底下人正盘算今日的收益。
陈妈带着人数铜板,绿萍称银子,两桌子都围满了人,伴随着铜板“啪啪啪”的一枚一枚砸在攒盒的声音,众人眼睛都要瞪绿,忍不住也跟着数起来。
终于。
陈妈揉了揉发酸的臂膀,大声报数:“大姑娘,今日的削价券全卖出去了,一共九百九十六枚铜钱。还有四枚,哎呀,找到了——”
陈妈一个弯腰,从桌脚下捡起剩下的四枚钱。
攒盒“叮叮当当”铜板撞击,发出清脆又悦耳的声音。
月上黄昏,温家酒肆刚刚打烊,然而却无一人离开。白日的喧嚣刚过,留下的伙计有的洒扫,有的搬酒,有的一起数铜板,整个酒肆欢声笑语便没间断,竟比白日还要热闹。
而绿萍那边也称完了所有银子,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笑道:“姑娘,发财了!今儿个咱们挣了三百六十七两银子!”
“好。”温婉笑道,“加上陈妈那边的散碎铜板,托诸位的福,今天咱们小赚一笔。”
三百六十七两银子,抛开成本,也能落袋两三百两。
钱不多,却给了大家极大的信心!
坐在角落的马昌顺紧绷的肩线一下落下来,忍不住连说三个好字,他什么都不愁,只愁下半年没米下锅制酒。
今日一个酒肆便能净赚两三百两,还有其他几个酒肆…那不得破千啊?
一次活动都赶上温家全年的盈利了!
马昌顺终于明白先前为何温婉坚持要清理库存,是啊,不清库存,酒坊没有现银,只能等死。
他又欢喜又埋怨温婉,“少东家,咱一开始就不应该把话说死,这削价券就不应该限制两百张。咱平县有一万多人呢,谁家掏不出五文钱呢,要我说就该人手一张!哦不,就应该不限制张数,能卖多少是多少!那蚊子再小也是肉!”
马师傅全然忘记昨天晚上他还在暗戳戳的劝温婉,说削价券这个玩意儿发得越多他们就亏得越多,叫她只发几张图个喜庆热闹就成,一转眼就变成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