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温维明的视线落在自己身边人脸上,丁掌柜一惊,扭头一看,果然看见自己的侄儿正鬼鬼祟祟的往后躲。
“你!”丁掌柜狠皱眉头,一把抓住侄儿,“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背着我私自去温家讨债!”
他那侄儿连声讨饶,“二叔,是元家的那个六爷要对付温家,我只是帮他的忙而已!再说也没砸坏值钱的东西,都是一些水缸和花花草草,你别听那臭婆娘胡吣!”
——唰!
一柄长剑隔空而来,直略过说话人耳侧,狠狠插入他身后的木桩中。
一缕黑发晃晃悠悠飘落到青石板上。
在场人脸色巨变!
那年轻人吓破了胆,抓着丁掌柜的手就瘫坐在地,随后指着赵恒颤巍巍的骂:“你一个区区赘婿,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整日戴着个面具的不祥之人…你敢……”
温婉身后那清瘦的年轻男人站了出来。
他负手而立,身形颀长,半扇银质面具遮住脸,一身冷厉之气。
“再胡言乱语,我割了你的舌头!”
丁掌柜也恨啊。
侄儿不争气!
本来帮元家做了事,多少是个人情!
可眼下却将人给拱了出来,人情倒变成仇!
可恨侄儿三言两语就把人给出卖了,倒叫他骑虎难下!
果然那小娘子冷冷的说道:“我竟不知道,原来鑫隆钱庄背后的主子姓元啊。丁掌柜,你还敢说你对我温家不是早有预谋巧取豪夺?!”
丁掌柜进退维谷。
钱庄提前逼债,于情于理,站不住脚。
况且温婉今日吆喝这么多人来,打的就是借助民怨给他施压的主意。
丁掌柜不由多看了那领头小娘子一眼。
瘦瘦小小的,看着文弱,却暗藏锋芒。
怎么上一次没看出来这小娘子竟是个手段厉害的主儿?
如今之计……唯有……
丁掌柜缓了脸色,浮起一抹殷勤的笑来,“温掌柜,这都是误会啊!我这侄儿向来不成器,我当真不知他带着人去你温家逼债!今日温家所有损失,我愿意全部承担。您且给算算,我这侄儿打碎了您多少东西,我照价赔偿!还有温老兄的医药费,用最贵的药,绝对不让老哥身体有损!”
天气阴沉沉的。
小娘子的笑却是明晃晃的,“那精神损失费呢?”
啥是精神损失费?
“你带着人无端闯入我家,吓得我家老仆旧病复发心悸绞痛,精神萎靡,回去怕是要做好几天噩梦!”
陈妈闻言,立刻捂住胸口,作势往地上一躺,“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心口痛!快快快,我要死了——”
红梅立刻上道,大声呼喊:“我的陈妈哟,这心疾怕是又犯了…天杀的鑫隆钱庄…逼债逼得我陈妈旧病复发…道德沦丧啊…人心不古啊…”
温维明将自己放在胸口的手尴尬垂下。
害。
本想躺地下的,没想到被陈妈抢了先。
丁掌柜一下跳脚,再无刚才云淡风轻模样,“你…你想讹我?”
温婉冷笑一声,抽身欲走,“走,咱们去西街转转。鑫隆钱庄逼着债主提前还债,得让西街的掌柜们都知道!我温家一人落了他家的圈套不要紧,却不能再让其他掌柜们上当受骗!”
丁掌柜呼吸急促,下颚的胡须狠狠抖动。
讹诈!
赤luo裸的讹诈!
他鑫隆钱庄借贷大头便是商户们,若商户们听信这妖女谗言,将来钱庄生意还怎么做?
丁掌柜三步并作两步,连滚带爬的从台阶上下来,却撞上赵恒坚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