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朝堂之上,杨相国便出来请罪,说管家不严,常氏日常飞扬跋扈、二夫人忍辱负重,终于不堪其辱错手杀死常氏,自家大儿子因为心疼弟弟,瞒着家里,替他在官府打点,有违国法。
圣上自是震怒,怒斥杨家罔顾朝廷法纪。又有臣子奏本说杨家大爷其罪难免,其情可悯。
最后大理寺卿提出杖五十,流千里,以金代罚,免杖,罚银三百两。
圣上询问众臣意见,众人皆曰妥当。
杨相国朝后自然一番打点,为儿子找了个处处妥当的去处。至于常三,杨家虽然想找他麻烦,奈何一是忌惮事情闹大,二是东宫也派了人保护,最后东宫找了个山西总兵的位置将他调了过去。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一日是太子生辰,皇家规矩,皇子并不兴大办生日。因而朝中大部分是不知晓的,便是皇宫里知道日子的人也寥寥无几。
退朝之后,便有皇帝身边的太监领着太子去太后处磕头,皇帝皇后处皆有赏赐,不必细说。
出宫之后,太子仍是如往年一般,去了先皇后陵祭拜一番。赶回东宫时已经傍晚时分。
兴儿知道太子心情不好,只拣些平常、高兴的事说:“张嬷嬷昨儿还叮嘱奴才说给爷准备了寿面。爷要不要去抱朴院?”
太子点点头。
果然张嬷嬷备了齐齐整整一桌寿席,太子随意吃了些,薛可倒是每样尝了几口。
张嬷嬷吩咐小丫鬟收拾桌子,太子突然问:“姑娘愿意走走么?”
薛可不置可否点点头,阿六便上来给她套上外袍,系上披风。待她收拾齐整,太子对她们一摆手:“你们不用跟上来了,我和姑娘随便走走。”
薛可只跟着太子走着,东宫她除了肃正堂和抱朴院,其他地方她基本不涉足,倒不知道往东竟有一大片宽阔水面,却没有什么雕琢痕迹,因刚进正月,水面也无甚景致,看着倒是开阔的很。风踏着水面而来,寒意浸人。
薛可踢着脚下的石子,道:“今日是殿下生辰,我也无甚敬贺之物。”
太子随口唔了一声,二人随即又陷入沉默。
半晌,太子突然道:“你知道我母后么?”
“先皇后贤良淑德,是天下女子表率,我当然知道。”
“贤良淑德”太子喃喃一句,又冷笑了一声:“他倒是想的美。”
薛可见他说的奇怪,但一想皇家秘辛,也懒得打听。二人默了半晌,太子又低声问道:“你知道我母后怎么死的么?”
薛可道:“都说先皇后风华绝代,和圣上伉俪情深,谁知道情深不寿,身患重病,皇上为此伤心不已,先皇后召其妹妹入宫以宽慰圣心,又说先皇后仙逝后,皇上思念不已,又立其妹为继后,并册封太子。”
薛可看了一眼太子,他是四岁便册封的太子,现在想来,四岁便没了亲娘,也殊为不易。
太子看着水面的波纹,看久了,头也有点晕,又忍不住冷笑了声:“是啊!天下人都是这样说,是国母,是表率,当然得这样说。”
他声音低下去,有点沙哑:“母后不过是患了一场风寒。当时宫务繁重,母后没有休养好,拖着到成了症候,所以入夏后母后便想着调养一阵,接了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呵,就是我的亲姨,现在的皇后,入宫帮衬一些宫务。”
先皇后从皇上还是亲王时便成了婚,从王妃到太子妃再到皇后,一路过来,与皇帝本就是少年夫妻的情谊,感情一向是极好的,她后位稳固,后宫只有她膝下一名嫡长子,娘家兄弟也是蒸蒸日上,心里也是着实希望好好调养下身子。
那天她喝着药便在坤宁宫内昏沉沉的睡去,醒来时也不知什么时辰。夏日午困,一旁的丫鬟趴在塌前也迷迷瞪瞪的睡着了,她懒得叫醒,便搭啦着软鞋,披件中衣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