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举的旌旗顺风而扬,上题“苏”字,这的确是大晏的兵马可并不是凤明邪所携的靖良营也不是永兆城的军队,而是,怀容大营。
那领军之人——
“擒下勒木沁,小爷给你们算上人头账——”夜色之下高头大马上的少年人早已跃进了战场,可不正是苏一粥,“你那一千乌合之众早就成了阶下囚!”缩头乌龟的域氏被北戎骑兵驱逐无法前来相援,可北戎不知道,他们退却的背后,是因为,苏一粥在不布下陷阱,请君入瓮。
陆以蘅瞠目结舌,这究竟是谁在算计谁,肩上已落下陆贺年温热的掌心:“还等什么!”
还等什么,这就是战场,两兵交锋没有退路,苏一粥的兵马到了,他们不再孤立无援,这个时候,便是杀敌制胜之际!
鲜血飞溅只让这寒凛西地的夜晚更添躁动。
苏一粥是头回见着传闻中的魏国公陆贺年,那小老头儿瘦削好似猴精,可言行举止一招一式毫无花哨,斩杀下马沉稳镇定,少年人眼底尽是敬佩赞赏也同样映在陆贺年的瞳中,自古英雄出少年,怀容大营的主将竟是个如此年轻的小辈。
人才,将才!
陆贺年的激赏给了苏一粥无比的勇气和信心,越战越勇。
杀戮中带着快意亢奋。
勒木沁自知大事不妙,他没工夫跟这些大晏军队纠缠,百斤铜锤一挥便似有着千钧鼓躁的烈风,呯,轻而易举就将冲上来的小兵卒击飞数丈远,勒木沁一身的横肉都在颤抖,他借着人仰马翻、狼藉混乱,一脚踹飞身边的副将夺下受了惊的马匹翻身勇跃,扬鞭就要趁乱逃走,突得,脑后的麻花辫子被什么东西一绕,拉扯的力道让他头皮发麻,整个人吃痛向后仰倒,魁梧的身子从马背上翻下。
一朵红缨已绽开跟前。
荆钗布裙的小丫头。
陆以蘅。
双眼里迸出的是绝不轻饶的恨意。
勒木沁拧着蛮劲将自己的麻花辫扯下一半,火光冲天紊乱喧嚣仿佛一张巨网将众人围困不得挣脱,他们利用域氏求兵引来了陆贺年,利用藏怒河提前进入枯水期引来了粮草队,他们分明占尽了天机将陆贺年的精锐部队变成瓮中捉鳖的把戏,可这“天机”仿佛也是别人的屈指一算。
“小丫头片子!”魁梧男人啐了口中倒灌的黄沙,铜锤提起猛劲一挥,陆以蘅连退三步长枪泛着巧劲掷去,“锵”,铜锤顿被那劲道扎出了拗口,陆以蘅虎口一麻,臂弯震酸,勒木沁也大惊失色,殊不知这看起来纤细瘦弱的姑娘怎有这般无穷巧力!
可陆以蘅显然并不打算给他任何思索的时间,折过手肘直冲撞向勒木沁的胸膛,男人吃痛大掌索性一把拧住陆以蘅近在咫尺的胳膊想逼她松手,酸疼劲直冲四肢百骸,陆以蘅闷哼了声肩头被那轰袭而来的铜锤重重一击,整个人向后翻去,眼见着就要甩出数丈远,那姑娘眼明手快“啪”的一下抓紧了勒木沁散乱的麻花辫子,借力使力,两人抱做一团狠狠摔在黄沙上。
胸口和后背的彻痛叫陆以蘅呼吸困难,嗓中腥味一涌便呕出鲜血,可眼底里尽是倔强不甘的怨憎恨意,叫勒木沁都脊背发凉,那姑娘旋身踢腿松开肘弯从男人魁梧的身躯上掠过,借由弯曲枪杆的弹性,银制枪头快如闪电般“锃”的回归原位。
啪嗒啪嗒,血渍淌在勒木沁的肩头,甚至他还未察觉自己受了伤,低头看去,一只耳朵已被陆以蘅的花枪割下!
男人赫然大骇,嗷嗷叫着更是疯了一般将铜锤舞得生风,急躁疼痛和恼羞成怒令勒木沁破绽百出,陆以蘅的枪头猛烈扎刺却在半路又转手退回半寸,“哧”,银光落进了殷红,枪头两寸不偏不倚扎入勒木沁的胸膛。
“这场好戏,我请大将军,亲自看一看。”陆以蘅面无表情几近麻木,对那些飞溅在脸上的血渍浑然不觉,烫热,寒凉,不过都是该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