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娇骄相宜隐带疏漠,可骨子里一腔忠魂热血,好一个女儿家,邱廉心头只添增更多赞赏,转眼就瞧见了她身后押运的黑色棺木,“陆贺年与陆仲嗣都战死沙场了?”
他摸了摸蓄下的小胡茬。
苏一粥点头:“你可别多嘴。”
“岂会,”邱廉白了一眼,他是那么不看眼色的人嘛,“只是这魏国公府啊……”他没说下去暗暗抬眼,大军已入盛京皇城,这不,正路过国公府的那条临街巷子,想当初的显赫门楣至落魄罪名,再到如今,家破人亡却由着一个小女儿独自撑起了一片丰功伟绩。
陆家跌宕起伏,陆以蘅披荆斩棘。
不可说、不可想,有赞有叹,感慨万千。
苏一粥咂嘴:“陆家姑娘那是骁勇善战,你不知道啊,她带着几千人就跑去武怀门擒赫图吉雅,就、就北戎那个小皇子,可谁也没见过赫图吉雅长啥样,是歪瓜裂枣还是眉清目秀的,有个什么失策极可能全军覆没……”他拍拍邱廉的胸膛,特使劲,“勇不勇?”
苏一粥对于吹嘘陆以蘅,不遗余力。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陆家姑娘了?”邱廉发笑,也不想想当初剿匪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可是互看两生厌都不知闹了多少的矛盾。
“此一时彼一时。”义正辞严,是兄弟,就该吹捧!
“啧,既勇又猛是我大晏的巩固栋梁,就怕将来没人敢娶,”邱廉使着眼色,“你知道人家都怎么说?”盛京城里的八卦从来没断绝过,关于陆家小姐,哈,数不胜数。
“姓邱的你何时跟个婆娘似的?”尽听街头小巷风言风语。
“学你啊,关心同袍,人人有责。”邱廉觉得自己挺有理。
“呸,”苏一粥啐唾沫,“有这时间,你怎不管管自己家那个母老虎……”他张口就来,对,邱侍郎早年成婚,听说家中夫人凶悍无比时常将他堵的是哑口无言。
“喂,说归说可别扯夫人身上,夫人是天夫人最大,夫人惹不起……”邱廉碎碎念,被老婆知晓怕得跪榴莲。
“瞧把你给怕的。”这厢嗤之以鼻。
“那不叫怕,叫宠。”那厢谆谆教导。
苏一粥哈哈大笑不敢恭维,大老爷们就是要敢作敢当,将来他若是娶妻生子,定要是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他说往东绝不往西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入了禁宫。
不多时,金殿上文武百官早已站妥两侧,如今几位小将走起路来可都是趾高气昂。
陆以蘅忍不住抬眼,殿下玉阶右侧依旧有着一张金丝长榻,那是凤小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雀羽妖濯的男人懒懒斜倚,怀中六幺正眯着眼睛打呼噜,陆以蘅瞧了他半晌,不,从进入盛京城到踏足金殿,一路上,她偷偷瞧他数次,男人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探究的目光,他忙着与太子和文武百官寒暄交涉。
陆以蘅轻轻咬着唇角,欲言又止的话在脑中盘旋,好似这段时间来一直为此所困,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姑娘的眼神闪躲两分又总是忍不住追寻暖阳光晕下的斑驳。
拔营起寨,凤小王爷一身坦荡,而陆以蘅,却心事重重。
“咳。”石大将军轻着嗓子看出了她的失神。
陆以蘅忙跟着众人跪下,恰看到九五之尊屈指于唇角呛着声掩饰脸色与气息的不佳,果然,太子说的没错,天子抱恙在身,小病小痛不是什么急症,可就像是滋生在年岁骨子里的磨人物难以祛除,太子殿下为此忧心忡忡。
至于这九龙御座上的人到底说了什么客套话,陆以蘅那是半个字眼也没听进去,她的手臂叫苏一粥撞了撞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这么出神,陛下叫你呢!”
陆以蘅“啊”了声,突的脸上就燥红了起来,忙朝着主位狠狠叩首,只听得九五至尊沉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