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嫣红的就像是女人的唇脂,不,根本,就似个吃人的妖魔,凤明邪慵懒眉眼微微舒展,舌尖舐去指骨血痕,看看这儿哪有是非黑白之分,“赶、尽、杀、绝。”
他漫不经心。
赶尽杀绝。
鹰师,都得死。
“你说什么?!”兀其术瞪眼如铜铃,他们的小可汗竟要剿杀自己的军队不成?!
凤明邪拂下衣袖:“鹰师三营是效忠赫图吉雅吗,两年前勾结斡乞烈,后又妄图助高勒齐太子卷土重来,你们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高勒齐被赫图吉雅赐死就没人知道曾经的勾当,你们小殿下若要成为新可汗,第一,就是杀旧臣、断叵测。”
杀旧臣、断叵测。
不管是忠于老可汗还是前太子,亦或这王廷内每一个自诩正道者,只要对他赫图吉雅有半分的不忠不敬。
杀。
北戎的大漠是那个如鹰隼般的年轻人一双手从腥风血雨里夺来的,他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武怀门,自己的哥哥为了争夺权力不惜发动战争,既如此,为何,天下不能由他来主。
北戎鹰师忠心耿耿对老可汗马首是瞻自然也与前太子密不可分,骁勇善战又根深蒂固,想要轻易断去三支鹰师间的联系而逐一削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许一个不当心,就要被二十八部弹劾,赫图吉雅缺少名正言顺的理由,那么,凤明邪就给他一个。
在窃取这枚鹰师可汗戒的时候,两人,早已心照不宣有了交易。
兀其术听明白了,顿大惊失色,鹰师死在大晏,所有的错自然不会揽到赫图吉雅身上,天下只道凤明邪是个不守信义之辈,然而,这个男人,横行无忌从来不在乎天底下的人怎么评价,他可以对着朋友下刀子,也可以和敌人谈笑风生。
有那么一瞬,你几乎连他是正是邪都分不清,因为,揣摩不出他的下一步棋想要做什么。
“你——你卑鄙无耻!”兀其术双目赤红。
凤明邪受之坦然,指尖动了动:“杀。”他单单说了那么一个字眼,极轻极淡。
那瞬,苏一粥的刀光已经劈开了夜色灯花冲向了小鹰师,太辰园中复而混乱,血色浸没了夏花春意,尖叫厮杀不绝在耳。
刀光剑影的深处还传出兀其术的怒喝。
“凤明邪,你以为帮赫图吉雅扫平的称帝的道路,他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不可能!他恨不得摘了你的脑袋给自己的父亲报仇!”
凤明邪背过身,笑了起来:“本王候着呢。”他捻过指尖,天底下要凤明邪脑袋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原本深春初夏的暖夜竟寒凉的叫人毛骨悚然,与其说厮杀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坑杀,兀其术只带了近百兵卒,根本挡不住怀容营的浴血奋战,可想而知,那埋伏于盛京城外的剩余数百人马早已遭到了屠杀。
简校尉背后打颤手心里全是汗,他制止了所有禁武卫的行动下意识的看向石海,只见那大将军朝着自己摇摇头——
今夜的乱事,盛京城文武百官,最好——谁都不要涉足插手,只看、不动。
别说这些将军校尉胆战心惊,跪趴了一地的百官更是战战兢兢,最是怕,那凤明邪杀红了眼,仗着有兵有权把整个太辰园的知情者都给屠了个干净。
这个——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毕竟,男人对天子之死视若无睹,哪怕再干出些大逆不道的事都见怪不怪司空见惯。
唯唯诺诺、噤若寒蝉。
凤明邪可不管那些北戎兵卒的死活,他目光扫过场下头都不敢抬起的大人们,突然眉宇微蹙,似想到什么:“善后。”他轻喝,话是对着岳池说的,语毕人已经消失在花影下。
岳池领命不敢怠慢,目光却下意识避开了东亭的尸体,太辰园里的血光见证的是大晏朝的历史,这一夜就是另一篇章程的启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