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有则退开一步让罗诏站在身前。
罗大人倒抽口冷气,好个程有则,自己不动手反倒让他罗诏当刽子手,那老头子刀了此时此刻还想要置身事外留个后路不成。
无耻老狐狸!
罗诏吞了吞嗓子眼里的唾沫,只觉得这火光灯花都像烧灼在脊背,烫的分厘都是煎熬。
陆以蘅瞧出了罗诏犹豫端倪,她嘴角干裂,一开口就腥味弥漫:“罗诏,你就不问问程大人为何今夜新帝百花夜宴,他却中途跑来大理寺中!”
罗诏顿了顿。
程有则拳头一握:“别听她胡言乱语!”
“罗诏,你就不问问他,宫内发生了什么!”
“罗诏,你就不问问他,今夜皇城内外兵马如雷,到底是榆阳侯、三大营,还是,他不敢不能说出口的外军!”
“罗诏,你要做下一个替罪羊吗!”
陆以蘅嗓子沙哑,可每一句话都如枪如刀般扎在罗诏的心头动摇着他的心念,罗大人早已发觉今夜不寻常的变动,虽然他久居大理寺也不是什么一品二品的朝廷要员,可对盛京城这几年的势头是看的一清二楚。
程有则见罗诏进退两难,他抬手那细瘦枯槁的指尖就刺到了罗大人鼻尖,催促:“本官让你斩就斩,杀了钦命要犯,你罗诏就是第一等的头功,要担什么责,都察院全权负责!”他狠狠在罗诏肩头推了一把,罗大人踉跄脚步似清醒了大半,“你可别忘了,上有老下有小,罗家还有一十六人等着你照顾!”
程有则威胁的隐晦,你若不做个聪明人,便是全家的死期。
罗诏的眼神一凛,紧张捏着长刀的手提了起来,他站在陆以蘅跟前。
“陆小姐,对不住了。”他低低喝道,这是他今夜,第二次说这句话。
有无可奈何,有逼不得已。
陆以蘅不多言,她对于罗诏的选择从来没有怨恨和憎恼,即便是死也是慷慨置之。
顾卿洵脸色煞白:“罗大人!”他似用尽最后的力气都想要阻止着大喝。
罗诏的刀已经劈了下来,血色溅在他蔚蓝如水的官袍上,如同一抹月色鎏金。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呆愣当场,这夜的灯花连成了一片火光,城里城外,无一幸免。
“阿蘅!”
焦灼低喝从阶下传来,五彩雀羽氤着尘埃如同踏月而来,凤小王爷感到的时候,血渍正顺着石阶一梯一梯的淌下,男人的脚步猝顿,六幺从他身后窜出,呲牙尖叫着往前掠去“哧溜”跳入了一个满身是血的怀抱。
失魂落魄陆以蘅。
那小姑娘长发凌乱脸色苍白,身子一歪几乎要瘫软在地,那模样和月下的孤魂野鬼几乎没有差别,她的脚边,倒着一具尸体,还有,半个脑袋。
程有则。
罗诏在劈刀下去的那瞬竟风头立转,长锋毫不犹豫的砍在了万无防范的程大人头上,几乎当场削去了半个脑袋,程有责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可连半个字眼也没脱口,人就到了下去。
罗诏使劲抽刀,这位都御史的脑袋,咕咚,掉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到,大理寺司正这一刀所迸裂的愤怒和不甘,那些被威逼利诱当成宰羔羊的弱者,竟会在一霎那间决然无比,他弯着膝盖的谄媚失尊全都再这刻爆发了出来——如果要杀一个人,他宁愿选择,杀了这个拿他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胁自己的龌龊狐狸!
这是一个赌。
在这场逼宫政变中,孰是孰非,谁输谁赢的赌。
而凤明邪出现的那一刻,罗诏知道,自己赌赢了。
若这刀斩杀于陆以蘅之身,恐怕他的脑袋也已即刻搬家。
“下官、下官见过……小……小王爷……”罗诏手中的刀子“哐当”落地,整个人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罗大人虽说审过穷凶极恶,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