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殿下给惹得大怒这才失了态。
陆婉瑜拿自家小妹毫无办法,她得承认,她不喜欢陆仲嗣那卑躬屈膝、奴颜婢膝的样子,可是她也不希望陆以蘅因为骨子里的倔强不甘而惹祸上身——官场上的人,有时候交道是必不可少,有时候迎奉才能独善其身。
真是又爱又恨。
陆婉瑜气得捶胸顿足:“这幅样子还嘴硬,什么没事,我让花奴赶紧备药,你这伤怕只会更重,你——”陆婉瑜不忍心多看那胸口初有愈合的地方如今一片沟壑狼藉之像,“就不应该让你见任何人,你……阿蘅?阿蘅!”陆婉瑜的话还没说完,怀中的小姑娘已经痛的呲牙咧嘴昏死过去,惊得陆三小姐三魂七魄险些散了一半。
外头的花奴听到了叫嚷,手中刚端的水盆“哐当”落了地。
这魏国公府的劫难,还没过去呢。
晋王的马车出了巷子便遣了所有的虎贲卫去巡防营,明狰自个儿直往宫中而去,这几日大街小巷草木皆兵,全然因为东宫太子遭行刺一事人人自危,谁也不敢知情不报,路上巡逻的衙役官兵也比往日多了许多,盛京城的百姓交头接耳又不敢大声喧哗。
不过都是些无知无趣的刁民罢了,明狰嗤之以鼻。
马车在宫墙小道中独行,指尖黏腻的血渍已经干涸,晋王低下头甚至还可以回忆起手指掐进陆以蘅肩头皮肉时的触觉,那个姑娘别看年纪小小可心机城府绝不是你眼睛看到的烂漫单纯,那双眼底的明澈和篝火竟叫人有些心有余悸,若是为太子所用,怕将来更是一步步要阻碍他晋王之路——
方才就应该掐死了她。
若不是那只野猫——
惊了明狰半身的冷汗,大概现在魏国公府就等着收尸了。
晋王轻轻咳了声,却发觉马车缓缓的停下了,外头的奴才支支吾吾道:“殿下……”
“何事?”明狰不悦,掀开车帘。
车夫指着马车前的红墙宫道:“这、这有只猫儿拦住了去路。”马车往哪儿掉头,那猫儿就跟到哪里,明摆着是在拦路。
明狰定睛一瞧就蹙了眉,黑猫正懒洋洋的趴在路中央,你要么退着马儿回头,要么就从它身上碾过去,可明狰认得,那不是普通的宫墙夜猫,而是盛京城中比人还金贵的小主子。
六幺。
晋王想了想,跃下马车,摆摆手示意车夫将马车驱至一旁,说来也奇怪,他一下车,那猫儿就“哧溜”窜进了旁边的支道,明狰不傻,这是——有人在相邀呢。
果不其然,晋王殿下才转进小道,就看到那凤眉修目的男人,月白的长袍错落着昭彰雀羽的摇曳,怀中抱着黑猫儿倾身慵懒,眉目里流淌的微光旖旎,饶是平白一眼都叫人觉得心头撩拨起意。
明狰错开眼,凤明邪撇开那懒散放浪的性子,这身皮囊的确是明家皇室少有的艳情,不夸张的说,男人扯着唇角弧度端端一笑,眉眼里就似丛生着云海波澜,一缕缕的镌刻攀爬入他的发髻鬓角。
“小皇叔。”明狰不敢造次。
凤明邪一松手,六幺就乖巧的从怀中攀上了肩头,昂首挺胸的样子就好像天底下唯它能与身边这绚烂纵情之人并驾齐驱:“殿下从何处来?”
“刚从校武场检视而回。”明狰眼不眨心不跳,突得手腕就被凤明邪抓了起来。
“校武场还有人敢与殿下大动干戈?”这指缝指尖残留的血痕和手背上的抓伤清晰可见。
他的问话轻飘飘可是落在明狰耳朵里却很不是滋味,明狰很清楚,凤明邪对自己的行径一清二楚,他在等着自己说实话,你越要掩饰,他越会穷追猛打。
明狰抿了抿唇。
“谁的血?”凤明邪懒得等他想明白,他只顾着自己的问话,声色轻懒间没有一分的压力和紧促感。
明狰就知道瞒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