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自家主人会突然回来,毕竟这段时日顾卿洵时常留宿太医院,小少年着一身麻布袍忙跳下木凳迎上来,案上不过两三小菜,他手里抓着筷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顾先生,没成想您会回来,这晚膳都、都没准备。”尤其是身后还跟着个姑娘,小童认出来了,是魏国公府的陆小姐。
陆小姐是盛京城的救星,那小童眉眼笑的弯弯,他叫青稞,一种酒的名儿,从辛辣到清甜的白酒,少年整个人看起来可一点儿不像醉了神的模样,正经得有些憨厚,可眼珠子转转又显得狡黠灵巧。
“无妨,”陆以蘅快了顾卿洵一步,笑道,“天色也不早了,就在顾先生这儿用个便饭,顾先生不会推拒吧。”前脚刚到可不兴后脚就走,既然来了,就一起用个便饭。
顾卿洵摆摆手做了个稍候的示意,人就出了大堂,青稞见状立马从柜子里抱出了两副碗筷,手忙脚乱的。
“你先别忙活,”陆以蘅拉住那小子,“我听花奴说她在药庐养病期间多承蒙你的照顾,我要谢谢你。”
青稞一愣,被陆以蘅拉住的掌心滚烫滚烫的,他又惊又愕一下子就懵了个正着,少年的脸顿时烧红起来。
“不、不不、不用,陆小姐说句话就好,这、这照顾病人是行医者的天职,”他窘迫的舔着唇角,“顾先生说的。”他又加了一句,看的出来,他对自家这位师父的话是当成金科玉律。
“花、花奴她还好吗?”少年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悄悄的看了眼陆以蘅,青稞记得那小姑娘浑身滚烫发着高烧,整日整夜呕吐不停,他差一点就以为要一命呜呼,时疫期间看多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多了亲朋至友的阴阳两隔,抬出去的尸体,他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活蹦乱跳的。”陆以蘅朝着青稞挤眉弄眼,惹的少年不好意思极了,“每每自己爽利了就开始夸起你来。”她哎呀哎呀的感慨。
吓?
青稞浑身一怔抬起头来:“她、她夸我呀?”少年懵懵懂懂的就是藏不住眼角的羞涩和喜悦。
陆以蘅点头:“可不是,说顾家药庐的青稞为了自己衣不解带、废寝忘食,实在是医者楷模,将来一定能成为悬壶济世的名医,光耀门楣。”
青稞的脸就烧得和猴子屁股一样,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哪、哪有花奴说的那么好……”心底里美滋滋的。
“得,你可别听他们两小东西在那瞎胡诌。”顾卿洵不知何时跨进了门,许是听到了陆以蘅和青稞的对话,手里正端着两盘清炒往案几上一搁。
这下陆以蘅傻眼了:“你做的?”这么片刻的功夫,男人去后厨备了菜肴?
顾卿洵不以为意耸了耸肩:“药庐人不多,通常都是自给自足。”十八般武艺那是样样精通。
“先生做饭可好吃了。”青稞笑吟吟的忙添了句,平日里都是他们这位师父在这儿负责几个药童们的吃食,一旦顾卿洵不在药庐中,他们就是怎么简单怎么来,随便下个面食不饿着就行。
陆以蘅这会儿有点怀疑人生而不由自主看了看自己一双手,得,怎么人人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自己连个小糕点都做不成,陆婉瑜时常取笑她,最后还在厨房备了一盘的云片糕,省得陆以蘅嘴馋吃不着。
“多话。”顾卿洵嗔怪的瞅了青稞一眼可没什么责备的意味,他回首招呼着陆以蘅别顾着发呆,菜凉了可不好,“青稞这小子平时说话利索可到了花奴跟前,跟个哑巴似的。”
青稞待人一本正经偶尔显得木讷呆傻两分,可是眼明手快,很多药理医理看一遍都能倒背如流,顾卿洵喜欢极了,可自从遇到那个一张嘴叽叽喳喳不停的小花奴,青稞就成了吃哑巴亏的人。
花奴病一好整日里斗嘴怼人那是不亦乐乎,青稞呢,原本还会较着真和小姑娘顶高下,可渐渐的,就不出声了,活像个挨训的调皮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