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持剑,风尘仆仆显然是急步奔回。
“报将军,上山的十二队人马有消息传回。”他抬手就从胸口摸出一卷羊皮递上。
苏一粥的速度比邱廉和陆以蘅都快,窜上前来一把抓起羊皮纸摊开,上头用着墨碳潦潦草草的画着简陋的示意图,可苏一粥却朗声一笑。
“好,准备人马,今夜动身探个虚实!”
那小将士应声忙退出了营,账外原本寂寂的大营突的躁动起来,篝火虚晃,盔甲摩擦相撞的声音不绝在耳。
邱廉左看右看反而觉得自己像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苏一粥将怀里的羊皮卷往案上一丢,指着陆以蘅就笑道:“有你的,拿西川侯作饵,就不怕引火烧身?”他没有斥责陆以蘅的擅自行动,反而嫌恶的抓起地上那老侯爷狰狞的头颅随手一丢,如同丢弃不入眼的破烂。
“循规蹈矩、束手束脚,反而会被这些老狐狸牵制。”胆敢与官府侯爵勾结的贼寇可不是什么躲在深山里的老鼠,他们的爪子早就伸到了盛京城中,剿匪大军的一切情况和行踪都可能已经暴露在眼皮子底下,这个时候如果还和邱参将所说与府衙联合,那才是真真的送羊入虎口。
所以,要出奇制胜。
哪怕阴毒、哪怕刁钻,哪怕不合情理。
只有贼寇先乱了阵脚,他们才能一击必胜。
苏一粥眯了眯眼,倒是觉得眼前这副将没那么碍眼了。
“报,行队准备妥当。”外头的将士厉声大喝。
苏一粥脸上难得露出些许兴奋,摩拳擦掌道:“邱参将你就在营中稍候,陆副将随我一同进山。”他也懒得给任何人响应的机会,一掀帘子就跨步而出。
苏小将军喜欢趁热打铁,也喜欢迅雷不及掩耳,外头的小队精挑细选三十人,兵分两路直去青目峰和天允峡口,陆以蘅这才得知方上奏的军报中便是几处可疑的贼匪烽火消息点。
贼人们的城寨不易探寻,邱廉打草惊蛇的法子自然是行不通的,别看苏一粥年纪轻轻可耐心极好,这一个多月下来大约摸清几个寨门,可你要各个击破就必须要封锁他们之间传递信息的营号点。
偏偏,自从剿匪大军接近两省之后贼寇们就好像得知了消息一般没有任何动静,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反而成为了对苏一粥等人十分不利的情势,朝廷里问责的折子一封封的递来,苏小将军心知肚明情势严峻。
苏一粥不怕身负重责、重罪,唯独怕,贼寇的收敛和金银财宝会让朝廷里那些一手遮天的高官们蒙蔽心神,从而误国误民的上疏给天子,请求放弃这劳民伤财的剿匪行动——
那可真是,功亏一篑!
可这种毫无头绪的僵持突然之间被陆以蘅打破了,她单枪匹马杀了西川侯,这个动静不可谓小,贼匪们自然会得知西川侯的变故和张敬知府的作为,如此一来,乱的就是他们的心思。
这不,才短短两三天的功夫,山里潜伏的探子就回呈递报,贼人小心翼翼通风报信,山中八个号口烽火的营点一览无余。
他们慌着呢。
偏隅的山林中飞禽走兽不少,深秋夜里更是寒凉刺骨,不是冬日铺天盖地包裹的感觉,而是稍不留神就钻进你的耳根后背,让你咬紧牙根拼了命的打冷颤。
更何况,如今,深更半夜。
一行人穿梭在山林草菅,枯枝藤蔓化割开衣衫长袍和皮肤都浑然不觉。
苏一粥下令熄了所有的火把,就着月色和脑中所记的山林地形行军痕迹,几乎没有停歇就摸索着上了青目峰。
有时候陆以蘅都不得不佩服这位小将军,这儿的山路迷迷茫茫,换了她早就晕头转向,可苏一粥呢,百里奔波都不疲累和慌乱,好似从小到大就是个生长在这般山麓的孩子,石将军的举荐真是用心良苦。
夜黑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