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耳恭听。”
“杀他是为了人心,”陆以蘅狠狠一勒麻绳,几乎是从后槽牙里蹦出来的字眼,她拍拍发红的手掌站起身,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摆,好似怕沾染上尘埃和血渍,“一取民心,二乱贼心,三嘛,得将心。”她说的潦潦草草又漫不经心。
苏一粥却没有动。
“苏小将军谁也不信,邱参将是任宰辅派来的‘细作’,我呢,是东宫或者是天子遣下来的耳目,兴许因为和秦家的婚约,您压根就将我当成是晋王的探子,退一万步,姑娘家不是娇蛮任性便是绣花枕头,在您看来,剿匪大军八千余人,最一无是处的,就是我陆以蘅。”那姑娘哈哈一笑,这番自嘲倒是贴切,她不生气,就要将你的心思都剖解开来。
“您想靠着自个儿一双手去铲平这十万大山不成,西川侯和府衙里的大人勾结众所周知,不,他的背后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城,那里有着小贵人在助纣为虐,东书院林贞大人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陆以蘅伸手一指那“远在天边”的苍空星穹,“小将军心胸四海却壮志难酬,生怕这两省官吏误了军机军情,生怕这身边将领充做细作遭人收买。”
陆以蘅可不跟你客套,既然说到了这份上不如大家都摊开了,何必遮遮掩掩的,近两个月来“貌合神离”难受至极,猜忌让这次剿匪行动一盘散沙,甚至快成了个笑话。
“您等着看忠心,恰好,我想表忠心。”陆以蘅合掌一击,简洁明了。
苏一粥眯了眯眼,半晌没有说话,最终唇角动了动:“杀的好。”他淡淡道,口吻里充斥着对西川侯的嫌恶和咎由自取的快意,那是在邱廉面前不曾表露出来的痕迹。
他微微一笑,挥手让所有人整装完毕紧跟下山,他们的时间不多,还要回营与其他三路人马汇合,剿匪的烽火在这一刻已然打响,耽搁的片刻都会成为成败转折。
一行人身形矫健飞奔于昏暗的山林小道,去时不是来时路,可苏一粥压根不需要分辨风向月色,他一双在黑暗中的眼睛早已摸了个通透。
“苏小将军看起来可不像石海所说年幼在顺宁府流落三年。”陆以蘅对此早就有疑惑,石将军说来轻松,随随便便举荐了一个脾气不好的小年轻,就因为他熟悉地形?“您对贼寇深恶痛绝,绝不是因为心系百姓疾苦想要为民请命吧。”要说为国为民感同身受大义凛然者,谁人不羡慕,谁人不钦佩,可不是每个人生来便有这等体悟,更多的,是来自于自身的经历。
苏一粥原本的疾步如风倒是慢了下来,示意让身后的将士们先行一步,他想了想,没有一吐为快,两人之间原本的隔阂因为今夜的行动和陆以蘅的话消弭大半,虽不说推心置腹可的确心神所一。
“我听邱参将说,这儿有您的恩人。”陆以蘅倒不是为了打探什么小秘密,而是身为同僚同袍,既取信于人自然应敞开心扉。
苏一粥的眉头动了动,他是个看起来剑眉星目的年轻人,微微蹙起半分反而有些敛紧了深思的错觉:“是,一饭之恩。”他不否认,说到这里的时候喉口微微紧缩,显然这段往事给于他很深的印象。
“那您这位恩人呢?”陆以蘅下意识接口,苏一粥此番来剿匪是不是也很想见一见那位恩人。
苏一粥愣了愣,脚步又突的快了起来,一阵风似的掠过了她身边。
“死了,很早就死了。”他的声音微凉,好像夜泉。
陆以蘅顿住了脚步,苏一粥转瞬的眼神里是盛满月色下的惆怅和怨憎,她这才知晓这小将军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往,当年年幼流落偏隅就是个小乞丐,风餐露宿苟且偷生于山林,吃的多是野果野禽,若是运气不好什么都没逮到,那就饿着肚子,后来春暖花开,有人上山祭祖祈福,他遇到了一个善心人赠与香果午膳还有手中的糖葫芦。
小乞丐多方打听才得知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