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你的脑袋给我丈夫祭祀,南屏陆家只剩下遗留在书册中的荣光和镌刻在人们脑海里的罪门。”
陆以蘅的嗓子里发着咕噜咕噜的异响,手脚上的锁链将皮肉伤口搅得血肉模糊,万目睚眦,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程敏早被万箭穿心!
大小姐视若无睹,她喜欢这死不甘心的爱恨怨憎模样:“你猜猜仲棋当年为什么要杀陆仲何,我告诉他,如果陆家出了神童出了头,那么你程仲棋就会成为盛京城背信弃义、数典忘祖的恶徒——那个孩子不死,陆家就永远怀着希冀,这份希冀就是击垮程仲棋的最后一把刀子,他抛弃的,也绝不允许别人碰,哈,死了干净,死了好——这一回,轮到你了。”
轮到你了。
程敏的每一个凌辱字眼都像在将陆以蘅活剐凌迟,一腔热情、满身伤痕,便是盛京城送给陆家的恩义。
“啧啧啧,小阎王,你的确该去见阎罗王了,”程敏松开手,陆以蘅嘴角的血渍流淌到了她指尖,她嫌恶的在裙摆擦了擦,站起身时朝着身后招招手,“来人,喂陆姑娘吃了这碗断头饭。”
身后的家奴听命已经爬上刑台捏住陆以蘅紧闭的嘴掐着她的下颌强迫张开口,另一手胡乱抓起碗中的白米饭就硬生生的往那姑娘口中狠狠塞去。
血和泪分不开。
陆以蘅的绝望就好像天上飘零的两三雪花,将身体分割支离破碎。
罗诏错愕着神色僵在椅上,身旁有道影子扭捏着按耐不住的想要冲上台去,却被冷眼旁观的石海给摁住了,苏一粥。
苏小将本是没有资格站在此处,他在石府外求了大将军半夜这才获得了首肯一同“押解”犯人陆以蘅,可石海清楚,苏一粥虽没有办法违抗皇命却忍不了任何凌辱陆以蘅的下作法子,若他现在松开了手,这小子怕是热血上了头立马就能劫法场去。
苏一粥忍无可忍、睚眦欲裂。
“啊——”突然,那家奴哀嚎大吼满手是血的滚在一旁,众人惊骇侧目,竟是一截手指被咬断了!
啐。
陆以蘅冷笑着吐出那令人作恶的肢体,苍白的脸色衬着满嘴殷红的血渍,那模样就好像地下爬出来的恶鬼刚刚吃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就连程敏也骇在当场:“小贱人——”她怒喝。
“程小姐,适可而止。”正襟危坐的罗诏忍不住开口遏制,程敏的怨恨愤怒他可以理解,但这般侮辱欺凌死囚的行径实在令人不耻,可罗大人只是个小小的大理寺司正,他奉命监斩,犯人死前归他管,人头一掉就不关他的事儿了,你程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行为可也要些许的“检点检点”,盛京城的百姓都看着呢。
程敏听出了罗诏的言外之意,她的目光扫过刑台周围,整了整衣衫掸去裙上尘埃,这才不情愿的退下刑台。
“时辰到!”罗诏看向天色和场外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拍案定论,午时开斩。
在大理寺司正看来,倒不如给陆以蘅一刀子来个痛快,也不用活生生受那么多皮开肉绽的罪。
刑台上的陆以蘅闭上了眼,她感觉到身受的明梏被撤下,她听到钢刀扬起时带起的寒风,陆以蘅仰起脸,脸庞有细小冰冷的雪花,一片片落下,刺得浑身如同蚂蚁在啃食,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一瞬间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是颓然无力还是筋疲力尽——世道炎凉她宠辱不惊,用着自欺欺人来掩盖渺然颓废,可是她太累了——鲜衣怒马少年人从南屏千里迢迢来到盛京城,她银鞍白马花间罗刹却抵不过这钱权俗世鬼蜮伎俩——
热血会变凉,赤心会蒙尘。
而头顶的长刀就像要斩断那日阳春三月正明媚的春光,破空落下——
“铛”,刀锋在触碰到陆以蘅发髻的那瞬骤然断裂,破碎的铁片擦着那姑娘的脸颊划过,割断了一缕青丝,晃悠悠坠地。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