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娇娘无言,道着知晓了,赶紧打发她走了。
阿夏端着药碗走后,不多时,楚娇娘只闻得一声敲门声,抬眼,便见佟妈妈微弓身子垂着头首,走了进来。
此一时,楚娇娘心上狠狠沉了一下,眼前直浮现了袁婉君的容样。
当佟妈妈得知自己从小伺候到大的小姐,如此没了的时候,要说恨,也是恨了的,可又能有何办法?
道想自李家那一出事之后,佟妈妈与袁婉君的心绪在那时就已变了,他们早不是当主子的人了,早已握不准自己的生死了。能遇到楚娇娘,如此让她们苟且到现在,也是丈了老天爷给了面子。
袁婉君曾与佟妈妈道,魏家的这位夫人,深知屈服在脚底之人的无奈,所以,她从未对下人们施威,从未摆过夫人的款架子,亦爱教人自予自足。
相爷也更知这位夫人的性子如此,所以打从一开始,就让他们一道来京,为的就是一路来提点这位夫人。
然这位夫人偏偏是左耳听,右耳出,转头又拿他们当了寻常友人待了起来。更不教人规矩。她只将自己做到规矩之后,然后莫名的……好似无人再敢去逾越。
外头瞧来,兴许会觉得这位夫人,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可佟妈妈瞧来,这位夫人纯是不愿意做那些她不欢喜的事。
所以,但凡有谁想要强行压着这位夫人,这夫人便有就有各种理由手段,去将人拒了,且拒的还是头头是道。不是教人无言以对,就是大跌眼镜,纵是连相爷都毫无办法。
佟妈妈回想那时,自家小姐被这位夫人强压着扮了丞相夫人,忍不住都是好笑的。暗道,这夫人不止人格异于常人,连想法亦是,可谓是另一种独善其身之人。
只是细细想来这些,佟妈妈只觉得这位夫人就是太随性了,像孩子一般随性;且总觉得这位夫人……有些孤独,太爱一个人闷着,像孩子一样自顾愉悦。
然也就是这种随性孤独的愉悦,反而让人不由自主的去想要扶持这个年轻的小夫人。
所以……她恨不来。
“佟妈妈……”楚娇娘见她迟迟不言,且嘴角含露了一丝似有似无,仿佛是苦奈的一丝笑,便喊了她。
佟妈妈回神来,愈见慈柔的目光,看着床上在修养的人,如阿夏一般,跪坐在了一旁的蒲垫上。
“能见到夫人醒来,老奴我也就安心踏实了。”
“佟妈妈,您……”
“夫人不肖说话,老奴有些话……想对夫人说一说。虽知夫人才醒,不大合适,但老奴……还是想直接些。”佟妈妈打断。
楚娇娘听着。
佟妈妈道:“我与我家小姐落魄之后,承蒙夫人收留,赏了一口饭,老奴感激不尽,亦替小姐感激不尽。可叹人各有各人的命,我家小姐生在富贵人家,到头来,却是为奴的命;夫人原是农户小女,如今是却是一品丞相夫人。”
“这种悬殊,不常见,亦不少见。也正因如此,夫人日后的路,才更需步步谨慎,寸寸小心。”
“老奴知夫人为人规矩,办事更是滴水不漏,但老奴还是亦如小姐那般,终是希望夫人能敛一敛随性的毛病。”
“宅门深闺,朝堂风云,皆是瞬息万变,诡谲多端,不是夫人不喜欢,就可不去陷入的,便是不陷入,也有人会拉着你陷入。”
“佟妈妈……”
“夫人。”佟妈妈深抬了一口气,“话不好听,您如今在这个位置上,纵是再如何不喜欢人情往来,您也得好好担着,您也得耍尽心思手段,您得……好好照顾自己。”
此话亦如袁婉君那时在她耳边言说的话一样,楚娇娘明白佟妈妈如此说来的目的用意。这一场权谋,魏轩已然尽力将她放在了一个最安全的位置,可到头来……谁又能料到呢?
她从未真正去怕过什么,怕的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