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仕安则捏着一本医书好似在翻看,可那书却过了半晌也没有翻动一页,而他的眼更是直直落在书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很是专注,手指则习惯性地在手边方几桌面上没有规律地敲打。
叶辛夷不动声色给他奉上茶来,敛下眸子问道,“爹今日心绪不佳,可是费大叔的病情又加重了?爹之前开的那个方子不管用么?”
叶仕安是真正的医者仁心,这些年来,叶辛夷看在眼里,明在心里。
他虽不至于清高到看每一个病人都要倒贴,但偶尔遇上那么一两个确实家境困难,看不起病的,他也不会吝于相帮。
如今,家里境况好了许多,叶辛夷便也由着他去就是了。只要他能舒坦,花点儿钱帮帮人也没什么,就当日行一善,给家里人积福,只盼着,种善因,结善果。
而这费大叔,便是当中的一个。
费大叔按着年龄来说,与叶仕安同龄,还比叶仕安小着月份,可看上去,却比叶仕安苍老了十岁不止。
真正是个苦命的人,从幼时起,便因一场祸事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家里的一些薄产被那些恶毒的亲戚变着法儿地抢走了好些,就剩下两亩薄田。
好在,世道本就艰难,即便如此,还是有那穷苦人家的,为了省口口粮,或是别的原因,不挑人的嫁女儿,费大叔这才娶到了婆姨。
谁知,这婆姨生下孩子没多久就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
费大叔千辛万苦,将这唯一的女儿拉扯大,还不待说亲,某一日外出,费姑娘便是失了踪。整整数月不见人,旁人都当她死了。谁知道,某一日,却又被找着了。
只是,再找到时,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山沟沟里,费姑娘醒来后,已是神志不清,发了疯。发生了什么事儿,私下里议论纷纷,却总归不会是好事儿。
更要命的是,这费姑娘没过多久,肚子便是大了起来。
费大叔大抵也是有所期盼,这才纵着将孩子生了下来,养着,也算有个盼头。
许是老天爷终于听到了费大叔的祷告,这费姑娘虽然身子弱,倒也平安将孩子生了下来。
是个男孩儿,虽然瘦弱了些,却算得健康。
费大叔还没有高兴完,自己却病倒了,且一病不起。
费大叔一家三口,女儿疯了,刚刚出生的外孙嗷嗷待哺,没有半个亲戚可以帮衬,全家的支柱只在费大叔会做些竹筐、竹篮之类的手艺上,费大叔若是死了,他女儿和外孙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