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辛夷主仆俩在树下石桌边说话时,回廊转角处,却隐匿着一双眼睛,随时随地窥视着。
景仁宫中,谢贵妃刚刚午睡起,身着寝衣慵懒地倚着床柱,由着几个贴身的宫女伺候着她梳洗,待得珍珠用干净的栉巾拭干了她的手,她这才道,“她既然尚且安分,没闹什么事儿,不过要一对鸟儿,那就给她吧!用来解闷儿,也是正常。还有,给她寻些针头线脑的,她想必平日里也就是那般打发时间的。”
“是。”翡翠躬身应是,退了出去,回头便送了一对装在金丝笼里的雀儿和一堆布料和针线的去给叶辛夷。
这会儿,见得翡翠转身走了,谢贵妃却是长舒了一口气,“陛下也真是爱给本宫出难题。”
珍珠有一双巧手,这会儿不需谢贵妃吩咐,便已徐徐按揉上了谢贵妃略显紧绷的额角,“那是陛下信重娘娘,这样的事儿也要娘娘方能为陛下分忧。”
“这个叶氏,也是个命苦的。早先只怕以为飞上了枝头变凤凰,谁知,这才几日的工夫,身为沈太太的甜头怕是尚未尝得,就要被连累了。”
谢贵妃叹着,可这语气里到底有几分惋惜,几分嘲弄,闻者自可感知。
“那是她命薄。这世间女子多是苦命,又有几个能如娘娘这般福泽深厚的?”珍珠在谢贵妃身边伺候了多年,自然知道她爱听什么话。
可谢贵妃今日听罢这句话后,却并未如往常一般开颜,反倒是长叹了一声。
“本宫也不求什么福泽深厚了,这半生荣华,该享的富贵本宫都享遍了,如今唯独放不下的,只有本宫那个讨债的女儿。”
谢贵妃这一生,算得顺心顺意了,出身权贵之家,自小便没有受过苦,进宫之后,虽然少不了勾心斗角,但她却是个中高手,成了赢家,二十年来,独得圣宠。
要说唯一的遗憾,就是她这肚皮不够争气,没能生得皇子,只得一个女儿,还是个处处与她作对的讨债鬼。
“陛下那日虽没有明说,可娘娘帮着陛下将这桩事办妥了,往后,公主的婚事咱们至少不会那般被动了。”
“本宫如今劳心劳力,也只为她了。只她偏偏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公主终有一日会明白娘娘的一片苦心。这世上,除了娘娘,又还有谁会一心为了她?”
谢贵妃叹息一声,闭上眼,“但愿她终能懂得吧!”
叶辛夷看着那送来的一对金丝雀儿和那一堆布料和针线,不由笑着对柳绿说,“你看,这贵妃娘娘也真是想得周到得很,虽然病得厉害,怕过了病气给我,不能见我,却还是怕我无趣,给我送了这么多东西来消遣。”
“来吧!拎着!”她用下巴点了点那个鸟笼子,然后起了身,对着那个两个“秋”语调一下子就客气了很多,“劳烦两位姑姑了。”
将布料和针线给她搬进了房中,转身后,便听得房内响起了逗鸟的声音,还有鸟雀的啁啾之声。
两个“秋”对望一眼,这位沈太太还真是眼皮子浅,不过两只金丝雀儿就能让她这么欢喜了。
从那日之后,当中常传出鸟雀之声,这两个“秋”也没有觉得有半分奇怪。
叶辛夷到景仁宫的第三日,谢贵妃还是没有见她的意思,倒是等来了沈钺。
彼时,叶辛夷正和柳绿俩在那棵梧桐树下晒着太阳,柳绿在喂那两只雀儿,叶辛夷则将一匹料子铺在石桌面上,正在专心地剪裁。
突然间便觉得光线一暗,头顶的日头被一道影子遮住了,她骤然抬起头来,便瞧见了俯身冲着她笑的沈钺。
“夫人这是为我做的衣裳?”
那料子已裁剪了一部分,看得出衣肩了,那尺寸看着差不多,何况,那料子本就只适合男子。
叶辛夷却是淡淡放下剪子,“贵妃娘娘怕我无聊,送了不少的料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