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干赶到孙策大帐时,孙策正与郭嘉商量进攻浚仪城的事,腰间裹着布,捂得难受,用手指伸进去挠痒又别扭,嘴里抱怨着自作自受。
“将军,你不用装了。”蒋干在一旁坐下,自顾自地拿起水杯,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什么意思?”孙策笑道:“怎么没去河东?”
蒋干指指孙策腰间的布。“朱公猜到了。他让我来告诉你,朝廷有诏暂时不回洛阳,勤王作罢了。”
“为什么?”孙策惊讶不已,随即又觉得脸热。姜还是老的辣,朱儁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这才特地让蒋干来告诉他。唉,老人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朱公……身体如何?”
“不好,这些天多了很多白发。”蒋干摇头道:“不过不全是因为将军,他虽然战功卓著,却看着大汉一天天败坏至此,心中岂能不急。”他看看孙策,又苦笑道:“中平元年是他的巅峰,现在,他的巅峰已经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区区朱灵就拦住了他的去路,只能看着将军横空出世,老人家心里很失意啊。”
孙策咂了咂嘴。他很想配合蒋干笑两声,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能体会朱儁的痛苦。英雄迟暮,比美人白头还要难受,更何况他一心想力挽狂澜。
“奉孝,要不……我们拿下浚仪?”
郭嘉不假思索的摇摇头。“将军仁心,我可以理解,但我坚决反对。”
蒋干也说道:“子纲先生也是这个意思。浚仪太敏感,袁谭绝不会坐视将军占据,一定会全力来夺,最后必然是两败俱伤之局。”
孙策一声叹息。他也知道这不可取,不理性,但是他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就无法面对朱儁。
郭嘉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黑山军暂时就交给太尉,由他在洛阳屯田。”
孙策反复权衡,勉强答应了。“也好。”
蒋干的目光在孙策和郭嘉的脸上来回扫了两趟,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指指郭嘉。“奉孝,不用说,这种阴损的主意肯定是你出的。真要到了那一步,朱公这条老命就算送在你手上了。”
郭嘉笑而不语。
孙策脸上发烫,打断了蒋干。“既然来了,你就去一趟小黄,面见袁谭,我们握手言和,两下罢兵,顺便再打听一下为什么朝廷不肯回洛阳。我总感觉这事可能和赵岐有关系,该不会是袁绍不勤王,王允就不肯回来了吧?”
蒋干同意孙策的看法,张纮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没有得到验证。他立刻起身,赶往小黄。
——
袁谭伤得很重,蒋干来之前,他正在发高烧。
边让来了之后,袁谭就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刘表根本指挥不了朱灵等人。他很想赶回去指挥战斗,但他是真的走不了,每天清洗伤口都能折腾得他死去活来,根本不可能指挥作战。
对蒋干的到来,他搞不清用意,便让辛毗先去探探口风,他自己则让医匠用冰敷身体,勉强披挂起来,尽量不让蒋干看出他的虚实。为了掩饰苍白的脸色,他还用了点胭脂和口红。看着自己铜镜里娇艳的面孔,袁谭哭笑不得,一动又扯动了伤口,疼得直抽冷气。
辛毗和蒋干见了面,寒喧了两句,蒋干取出一只瓷瓶,推到辛毗面前。“这是南阳新产的伤药,佐治应该没见过。”
辛毗脸一红,假咳了两声,拿起来欣赏了一番。普通的青瓷瓶,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他多少有些看不上。袁谭出身三公世家,身边自然带有好药,有些还是宫里抄出来的,哪会把这种普通士卒用的伤药当回事。
“孙将军用这种药吗?他伤得比较重,还是留给他吧,袁将军区区小伤,已经不碍事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蒋干也不客气,接过青瓷瓶,让侍者收了起来。“这是本草堂出的新品,由在阳城山隐修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