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续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对面山坡上的阳猛,心中暗笑。他心里清楚,太史慈摆出这样的阵势,目标不仅仅是弥加,还有一心想敷衍了事的渔阳突骑。刘备想糊弄太史慈,但太史慈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这些渔阳突骑既然来了,就别想再回到刘备身边去了。
对面山坡上的渔阳突骑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着沿着山坡冲下的甲骑,就像石化了一般。即使隔着宽阔的山谷,公孙续也能感觉到他们的震惊。
五百甲骑借着山坡加速,进入谷中时已经达到了预计的速度,虽然并非全速奔跑,气势却依然惊人。正当其冲的鲜卑骑士惊骇莫名,纷纷拨马逃离,他们深知甲骑的可怕之处,正面冲击绝无胜算。
弥加也拨转马头,决定逃跑。草原上出现甲骑的时间比中原更早,即使是那些粗劣的马铠也能让甲骑拥有轻骑兵无可匹敌的冲击力,更何况这些配备了精甲的汉军甲骑,哪怕身后还有白马义从、渔阳突骑虎视眈眈,他也宁愿逃跑,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与甲骑对阵必死无疑。
草原上的民族从来没有死战的习惯,利则蜂聚,不利则云散。将旗一动,鲜卑人就崩溃了,原本就不算坚固的阵型如春冰涣解,前面的还挤在一起,后面的已经策马狂奔,加速撤退。
“轰!”甲骑入阵。锋利的长矛刺穿鲜卑骑士的甲胄和身体,披甲的战马撞得鲜卑骑士的战马踉踉跄跄,昂首悲嘶,骑士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随即被沉重的马蹄踩中,痛得惨叫。
甲骑如水银泄地,不慌不忙的向前挺进,坚决而无情地杀死面前所有的敌人,迅速消融着鲜卑人的阵势和生命。从两侧山坡上看去,只看到一道银线不断向前延伸,其他的颜色迅速被消解,被淹没,只剩下无尽的惊恐和绝望。
身穿精甲的轻骑兵开始加速,从两侧包抄,对溃败的鲜卑人痛下杀手。一匹匹战马奔驰而过,一枝枝利箭腾空而起,射入鲜卑人的阵中,溅点血花。两侧山坡的骑士也拉开弓,将一阵阵箭雨倾泻到鲜卑人的阵中。
弥加心急如焚,连声嘶吼,下令撤退。甲骑正面强突,轻骑两侧掩杀,这是骑兵的经典战术,鲜卑人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鲜卑人的拿手好戏,只是他从没想过汉人也会用这样的战术,而且用得比他们还得心应手。论起工匠技术,中原人向来优势明显,可是骑兵一直是草原人的优势,如今居然被汉人打得一败涂地,以后在草原上还怎么立足?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弥加只想着怎么才能逃出去。
前面不仅有正在转身的骑士,还有刚刚被白马义从、渔阳突骑蹂躏过的阵地,满地的血污和尸体让撤离变得异常艰难,他们无法加速,只能小心翼翼地的避开同伴的尸体,以免绊倒,而两侧山坡上的箭雨更让他们苦不堪言,沿着阵地两侧迅速向前挺进的汉军骑士更让他们心急如焚。
身后惨叫声越来越大声,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甲骑杀到了身后。弥加转过身,绝望地看着那些银光闪闪的甲胄。他原本想追上阎柔,将那些新甲占为己有,此时此刻,当数百具新甲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什么也不想要,只想逃走。
甲骑轰然杀到,两柄一丈五尺长的长矛刺到面前,将弥加挑了起来,又远远地扔了出去。
弥加最后看了一眼山坡,看了一眼那人,那旗。
太史慈横矛立马,岿然不动。战旗随风,轻轻吹拂。
——
白狼山。
牵招勒住坐骑,看向不远处的山坡,眉心微蹙,手往腰间的战刀悄悄地移了三寸。
山坡上,数十骑士静静地立着,当先一人身披大氅,手挽缰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牵招一行。见牵招停住,他松开马缰,缓缓下坡,来到牵招面前。
“广阳阎志,见过牵君。”
牵招打量着阎志。阎志很年轻,看起来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