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的酒宴之后,孙策告辞。郭嘉将孙策送到门外,看着孙策左手牵着袁衡,右手牵着袁权,慢慢地走回衙城,转身回到后院书房。
钟夫人上了茶,又斥退奴婢,亲自在钟繇面前侍候。
钟繇正襟危坐,闭目养神,面容虽然有些疲惫,却松驰了许多,多了几分亢奋,情绪很高。听到郭嘉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瞥了郭嘉一眼,笑了。
“奉孝,离开邺城这一步,你走得比文若精妙。这是你的幸运,也是文若的不幸。”
郭嘉得意地笑笑。钟夫人扯了扯他,嗔道:“兄长你就别夸他了,他如果有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他这几年虽说走得不错,可是能力有限,这汝颍领袖的大旗他可举不起来,有待兄长。”
钟繇抬起手,示意钟夫人不要说话。他盯着郭嘉。“奉孝,你是吴王的心腹,你说说,吴王现在最大的麻烦是什么?”
郭嘉收起笑容,淡淡地说道:“兄长言重了,吴王的确面临着一些困难,却说不上麻烦。”
“哦?”
“兄长担心的是王道迂缓,不及霸道容易见效吧?”
钟繇抚着胡须,微微颌首。“君子斗不过小人,这很无奈,却是事实……”
“那是因为君子不务实,不够强。”郭嘉不客气地打断了钟繇。“兄长初至,有些情况还不太了解,今天与吴王会晤却能谈得投契,堪称圆满,是一个好的开始。你不要急,趁着这段时间走走看看,想必会有更多的感悟。”
钟繇目光微闪,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和孙策谈得这么投机,孙策会很快授职的。郭嘉最擅察颜观色,清楚钟繇心情,接着说道:“兄长从冯翊来,可曾听说弘农的战事?”
“刚听小妹说了一些。”钟繇顿了顿,又道:“半日而下弘农,的确惊人。”
“鲁肃刚刚被张相弹劾了。”
钟繇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郭嘉。鲁肃孤军深入,雷霆一击,几乎改变了整个战局的形势,怎么还被张纮弹劾?鲁肃、张纮都是徐州人,不存在派系之争,那是文武之争?吴国初建,内部的矛盾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吗?
“为何?”
“规划不足,准备不够充分,拓展空间有限,略显被动,方案不够优化。”
钟繇很无语。鲁肃还被动?被动的分明是朝廷,哪是鲁肃啊。你们这是炫耀吗?
“兄长如果有疑问,可与武陵、汉中的战事做个比较。”
“武陵、汉中?”
“周瑜在武陵清浪滩滞留一年,黄忠在房陵围城一年,并非力有不逮,而是厚积薄发。他们也许不能真正领悟吴王的王道,但他们知道怎么做最省力,谋划得更长远。如今周瑜长驱直入,如闲庭信步,黄忠横扫钖县,西城指日可下,岂是运气?”
钟繇若有所悟。他开始也以为周瑜、黄忠滞留不前是力有不逮,后来收到他们的战报,才知道他们另有深意,就近练兵,无疑是后勤压力最小的选择。作为前线将领,立功心切是常有的事,滞留不前很容易遭到诟病,在这种情况下,周瑜、黄忠能从容部署,除了孙策实力雄厚,支撑得起,也和他们的心态有关。若非有必胜的信心,有几个能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相比这下,鲁肃这次行动的确有些轻率,不够周密,虽然攻取弘农,可是他继续前进的可能却不大。一是潼关不易攻取,二是河东未定,鲁肃不可能在侧翼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全力进攻潼关。守住弘农、陕县就是最好的结果,被朝廷逼退也不是不可能。
“鲁肃半日而取弘农,被张相责以躁进,并非我军兵力不足,粮草不支,而是未能实现最优化。广而言之,若行霸道,不计代价,尽起南阳之兵,破关中何必一年?可是竭泽而渔,绝非长久之道,终有后力不继之时,是以吴王不取。我们现在走得慢一些,走得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