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说道:“孙策好言王道,推行新政之初便四处侵夺土地,妄言非如此不能缓兼并,虽说结怨世家,却也的确起到了一些休养生息的作用。这些年也没有轻易加赋,百姓手中是有一些存粮的。这正是他敢于放弃春耕,坚壁清野,要与袁谭对峙的底气。”
天子目光闪烁,放下了粥碗,取过一块布巾擦了擦嘴。
“不过,城池能坚持多久,不仅仅要有粮,还要有兵。袁谭这些年一直在作战,麾下有万精锐,再加上征发的二十万大军,围攻一两个县城没什么难度。孙策指望那些只是经过简单训练的百姓据城自守,臣以为未免过于轻敌,这不合孙策的用兵习惯。”
“所以说,你觉得他不是不想迎战袁谭,而是不能?”
“陛下圣明,臣觉得江东有事,他不敢轻离。”他顿了顿,又道:“孙策虽然擅于用兵,论治则未免过于激进,经权倒置,不如陛下明于形势。张纮、虞翻与荀令君相较也未免略逊一筹。吴国初建,派系渐多,党争四起,他们都没有类似的经验,难免手忙脚乱,焦头烂额了。”
天子微微颌首。孙策是武人,有想法,却未必能很好的执行。张纮、虞翻都没有从政的经验,说白了,他们只是一些书生而已,何况虞翻恃才傲物,是个狂生,本来也不适合为相,孙策让他留守江东,出现问题太正常了。
但他并不完全赞同刘晔,他觉得刘晔也有些过于乐观,或者说他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满宠征发的豫州兵的确没什么战斗经验,但满宠以一万人与董昭三万人对阵数日,没有吃亏,这已经说明豫州兵的战力并不弱。以孙策的谨慎,如果没有一点把握,不会这么托大。
刘晔最近状态很不好,受外界的干扰太多。内有对并凉人——如今还要加上幽州人——的鄙视和排斥,外有对鲁肃的羡慕,他有意气用事的倾向。尤其是对刘备,他的敌意很浓。
天子沉吟着,正考虑如何提醒刘晔,有虎贲来报,荀衍求见。
天子和刘晔交换了一个眼神,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子扬,为朕迎一迎荀令君的兄长。”
“唯!”
——
荀衍明知天子是有意笼络,还是有些受宠若惊。刘晔是与荀彧并列的秘书令,亲自到营门迎接,天子在帐外相迎,这礼节太重,让他承受不起,同时又有一份骄傲。
一门分投三方还都能得到如此器重的,汝颍除了荀氏没有第二家。
荀衍与天子行礼,随即向天子介绍了司马孚。他虽然享受被天子礼敬的感觉,却不想被袁谭误会,所以特地带上了司马孚。司马孚的长兄司马朗、次兄司马懿都在袁谭麾下——尤其是司马懿深得袁谭信任,刘备西来,据说就是司马懿的建议——司马孚作证,袁谭能够理解他的难处。
天子很热情,拉着司马孚寒喧了几句。说起曾任京兆尹的司马防,天子很是夸了几句,说京兆百姓感受司马防,朝廷能在关中立足,重整旗鼓,离不开司马防等历任京兆任留下的基础。司马孚感激莫名,一下子与天子亲近了不少,大有一见如故之感。
入帐就座,荀衍说明来意。他铺开地图,为天子解说了当前形势,希望由天子出面,命刘备率骑兵东进,诱徐盛离开沙洲。只要水师主力离开沙洲,他就能凭兵力优势强攻沙洲,渡过大河,进入河南。
天子静静地听完,问道:“进入河南之后,休若准备先攻哪个关?”
荀衍早有准备。“函谷关。”
天子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接着问道:“然后呢?”
“陛下,若鲁肃按兵不动,则陛下驻洛阳,派大将西掠弘农。臣与刘备东进,协助董昭再攻浚仪。若鲁肃来救函谷关,则臣与陛下合兵,破鲁肃于函谷关外,然后东进、南下,皆可如意。”
天子看向刘晔,刘晔又问道:“依将军之见,鲁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