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织烟慢悠悠地为她再倒一杯茶,不咸不淡地问:“是周立彦让你来我这里当说客的?”
阿绮睁大了眼:“小姐!周公子怎会让我做这样的事?不过我看着周公子这些时日,为了小姐,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事,小姐竟还什么表示都没有,我才忍不住,要与小姐多提几次。”
阿绮时常在信中说,周立彦帮了她多少多少。
李织烟给她的回信,却一向不提周立彦。
“是吗?”李织烟淡淡一笑。
她看着阿绮。
她双眼清凌凌的。
阿绮只觉一阵胆寒。
有些事,阿绮不敢与李织烟说。
但,不代表没有发生。
诚然,周立彦没有在她来这儿的时候,与她说,要她在李织烟面前美言。
但这些日子里,周立彦,乃至周家所做的事,都态度鲜明。
周家,在讨好李织烟。
明知道李织烟是罪臣之后,已入空门,他们仍表现出对李织烟的渴望。
阿绮不知道周家的目的是什么。
但她知道,现在要没有周家在背地扶持,她就无法再掌控那些商铺庄子。
她已经从一个下人,变成手掌大权的富商。
商人地位低,那又如何?
她打理的产业,都是李织烟的,又如何?
李织烟不管,那些东西,不也算她的?
一个接一个的商贾,必须向她屈服,表示恭敬。
便是为官的,只要职位不够高,也得看周家面子,小心翼翼待她。
她这等出身,能有今日地位,还能奢求什么?
李织烟是她的小姐。
但现在为她保驾护航的,是周家。
她本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藏的极好。
刚才李织烟的目光,却像将她彻底看透。
“阿绮,委屈你了。”李织烟轻轻垂眸,“若你真对周公子有心,我可以为你写封信,告知周公子,让他收了你。昔日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已为你备好嫁妆。能为你找到一个能善待你的人,我替你欢喜。”
阿绮脸色发白。
“小姐,阿绮不是这个意思。阿绮怎么奢盼周公子?再说了,周公子可是都为了您啊!”
李织烟双手交拢,摆在桌上。
她含笑看着阿绮:“为了我?我如今只是空门中一小尼,他却前程无可限量。阿绮,这等话,你莫要胡说。我能不介意名声,但你也不该如斯损害周公子名誉。幸好此处只有你我,想必我们今日说的话,也不会传到外头。天色不早了,阿绮,你也该抓紧时间下山,免得耽误。”
她在赶客!
阿绮呆了呆,又站在李织烟面前,咬了会唇,才行了礼,应了声。
她不得不走。
阿绮离去,李织烟按惯例,做着杂活,又与其他人一起做功课。
一切如常。
只是这夜,本该会在夜里对着灯抄写佛经的她,转而打开了一个小盒子。
里面,只得一账本,一名单。
李织烟轻抚着账本封皮,目光幽深。
这就是李守诚留给她的最重要的东西。
李家留给她的财产,哪怕划到水静庵名下,若有心人非要抢,也不是抢不过。
但这名单没被人找到,那些人就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而周家,不过是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中,表现得最明显那个。
账本与名单已落入李织烟手中多时,李织烟早将其上的内容熟记于心。
账本记的多是朝中重臣贪污受贿的证据,还有一些地方要员的把柄。
这些倒也罢了。更重要的,却是太子为了尽快登基,买通了好些太医院里的人,在皇帝药里下手脚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