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皱紧了眉头。她略略前后联系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当即拔腿而行直奔下人房,却又谁都没有惊动,逮着一个曾与之有些交情的护院就给拎了出来,直接带到了后院柴房僻静处。
面对四小姐的质问,这护院却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说,岳棠也不发恼,直接戳他痛处:“不是有老母亲在家等着你拿月饷回去买药治病么?明天你们这一拨晚上打算对我动手的人就都要被遣走了,失了银钱来源要如何侍奉母亲?若你明明白白告诉我,我保证给你一笔足够的银钱让你给母亲治病,以后若是不够,你还可再找我来取。”
护院眼睛一亮,复又一暗,嗫嚅道:“可是说了的话,老爷和大少爷更不会放过我的……”他瞟了岳棠一眼,“四小姐您一闹起来,阖府上下都知道是谁走的口风了……”
岳棠冷哼:“你放心,这次,我不闹。”
护院狐疑地看了岳棠一眼,但又知道这位四小姐一向说话算话,犹豫再三一拍大腿,说道:“我就都跟你说了吧!反正我们本来就不想干这缺德事儿!四小姐,今晚上我们十二个护院在您来之前就守在书房外面了,只要您有一句抗婚的话语,我们立马就要冲进去把您打晕再绑了,用棉被一裹就直接送到外面的马车上去!”
岳棠听得心惊肉跳,用力一抓护院的衣襟,硬声问道:“扔到什么车上去?柯兆的马车吗?!”
护院有些不忍:“是,是的……”
岳棠怒极反笑,咬牙切齿:“然后呢?”
护院:“然后,然后您就被柯将军带走了啊,至于去哪儿我们不清楚,只听老爷和大少爷说,这样您就能安心跟柯将军成婚了。”
安心成婚吗?
呵。
岳棠松开护院的衣襟将他一推:“你走吧,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说罢从随身荷包中掏出两大锭银子扔给他,转身快步离去。
岳棠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居所,而是疾行在府中北边的一处阔大绵长的水榭之中,从亭台奔至楼阁,又在水面轻点腾跃至水榭顶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了一阵,方觉稍稍纾解胸中憋闷。
怪不得她那一贯吝啬给予她些许时间的父兄愿意大晚上的端坐书房等她!
怪不得他们假惺惺地询问她的意见,说要带她去见见柯兆,摆出一副愿意商量的姿态!
怪不得柯兆说要送她回来,原来他根本就是顺路,只等着她被棉被裹出来扔到他车上!
若是她在书房中如同往常一样与父兄呛声,只怕这会子已不知道被柯兆带到什么所在行些什么污糟之事了!
原来为了让她甘心嫁给柯家三郎,自己的父兄都不可信任了吗?竟想出如此下三滥的招数来对付她?!竟愿让她婚前被随意染指,致使她不得不嫁人?!
心渐渐沉下去,愈发冷硬。
她回想起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被议婚,父亲要将她远嫁边陲以安抚军心,她为求自保在书房前苦跪三天,终于换得父亲一个点头,允诺将她当做儿子看待半月,若能在半月内拿回父亲最想要的边陲军情情报,便可交换自由。她急赴边陲搜集情报,几乎将自己置于死地,几番死里逃生才回到京中将情报递交父亲,换来的不过是淡淡一句“尚可,此次便随你”。
那时她虽然心有余悸且对父亲的冷淡记恨于心,但仍然因为终于能踏入父亲的书房与兄长们一同议事而倍感欢欣自豪。
她以为,她能成为父亲的儿子了。
时至今日她才真正醒悟,父亲不仅没有把她当做儿子的意思,还将她视为一块随时可以随意扔出府门的抹布——能助父亲擦拭篡位痕迹的抹布。
岳棠完全冷静下来,很清楚父亲此举的真正含义——
前帝是因父亲的扶持而稳坐龙椅的,父亲又将姐姐送入后宫成为前帝宠妃,岳家可谓一时风头无两,荣宠无双。